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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an class="q">【金批 ：吾观元人杂剧，每一篇为四折，每折止用一人独唱，而同场诸人，仅以科白从旁挑动承接之。此无他：盖昔者之人，其胸中自有一篇一篇绝妙文字，篇各成文，文各有意，有起有结，有开有阖，有彼其应，有顿有跌，特无所附丽，则不能以空中抒写，故不得已旁托古人生死离合之事，借题作文。有彼其意：期于后世之人，见吾之文而止，初不取古人之事得吾之文而见也。
自杂剧之法坏，而一篇之事乃有四十余折，一折之辞乃用数人同唱，于是辞烦节促，比于蛙鼓，句断字歇，有如病夫，又一似古人之事全赖后人传之，而文章在所不问也者。而冬烘学究，乳臭小儿，咸摇笔洒墨来作传奇矣。稗官亦然。稗官固效古史氏法也，虽一部前后必有数篇，一篇之中凡有数事，然但有一人必为一人立传，若有十人必为十人立传。夫人必立传者，史氏一定之例也。而事则通长者，文人联贯之才也。故有某甲、某乙共为一事，而实书在某甲传中，斯与某乙无与也。又有某甲、某乙不必共为一事，而于某甲傅中忽然及于某乙，此固作者心爱某乙，不能暂忘，苟有便可以及之，辄遂及之，是又与某甲无与。故曰：文人操管之际，其权为至重也。夫某甲传中忽及某乙者，如宋江传中再述武江，是其例也。书在甲传，乙则无与者，如花荣传中不重宋江，是其例也。夫一人有一个之传，一传有一篇之文，一文有一端之指，一指有一定之归。世人不察，乃又摇笔洒墨，纷纷来作稗官，何其游手好闲一至于斯也！
古本《水浒》写花荣，便写到宋江悉为花荣所用。俗本只落一二字，其丑遂不可当。不知何人所改，既不可致诘，故特取其例一述之。】</span>
话说那黄信上马，手中横著这口丧门剑；刘知寨也骑著马，身上披挂些戎衣，手中拿一把叉；<span class="q">【金夹批： 可谓善戏兮，不为虐兮者矣。O叉差同音，手中拿一把差，不止刘高，天下之人皆然矣。】</span><span class="l">【芥眉批： 说刘知寨装束，字中有眼，妙。】</span>又一百四五十军汉寨兵，各执著缨枪棍棒，腰下都带短刀利剑；两下鼓，一声锣，解宋江和花荣望青州来。众人都离了清风寨。行不过三四十里路头，前面见一座大林子。正来到那山嘴边前头，寨兵指道：“林子里有人窥望！”都立住了脚。黄信在马上问道：“为甚不行？”军汉答道：“前面林子里有人窥看。”黄信喝道：“休睬他，只顾走！”看看渐近林子前，只听得当当的二三十面大锣一齐响起来。那寨兵人等都慌了手脚，只待要走。<span class="l">【芥夹批： 官兵皆如此。】</span>黄信喝道：“且住！都与我摆开。”叫道：“刘知寨，你压著囚车。”刘高在马上死应不得，只口里念道：“救苦救难天尊！<span class="q">【金夹批： 句。】</span><span class="l">【容夹批：妙。】</span>哎呀呀！<span class="q">【金夹批： 句。】</span>十万卷经！<span class="q">【金夹批：句。】</span>三十坛醮！<span class="q">【金夹批： 句。】</span>救一救！”<span class="q">【金夹批：句。O写得口中知己撺之极，或无上半句，或无下半句，真是绝倒。】</span>惊得脸如成精东瓜，青一回，黄一回。<span class="q">【金夹批： 绝倒。O亦是奇语。】</span><span class="l">【芥眉批： 好形容，使人绝倒。如此等人却做正知寨，时事可知矣。】</span>
这黄信是个武官，终有些胆量，便拍马向前看时，只见林子四边，齐齐的分过三五百个小喽啰来，一个个身长力壮，都是面恶眼凶，头裹红巾，身穿衲袄，腰悬利剑，手执长枪，早把一行人围住。林子中跳出三个好汉来，一个穿青，一个穿绿，一个穿红，都戴著一顶销金万字头巾，各跨一口腰刀，又使一把朴刀，当住去路。中间是锦毛虎燕顺，上首是矮脚虎王英，下首是白面郎君郑天寿。三个好汉大喝道：“来往的到此当住脚，留下三千两买路黄金，任从过去！”黄信在马上大喝道：“你那厮们不得无礼！镇三山在此！”<span class="q">【金夹批： 好。】</span>三个好汉睁著眼，大喝道：“你便是‘镇万山，’也要三千两买路黄金。<span class="q">【金夹批：好。】</span>没时不放你过去！”黄信说道：“我是上司取公事的都监，有甚么买路钱与你！”那三个好汉笑道：“莫说你是上司一个都监，便是赵官家驾过，也要三千贯买路钱，若是没有，且把公事人当在这里，待你取钱来赎！”<span class="q">【金夹批： 奇谭解人颐。】</span>黄信大怒，骂道：“强贼！怎敢如此无礼！”喝叫左右擂鼓鸣锣。黄信拍马舞剑，直奔燕顺。三个好汉一齐挺起朴刀来战黄信。
黄信见三个好汉都来并他，奋力在马上斗了十合，怎地当得他三个住。亦且刘高已自抖著，向前不得，见了这般头势，只待要走。黄信怕吃他三个拿了，坏了名声，只得一骑马，扑喇喇跑回旧路。三个头领挺著朴刀赶将来。黄信那里顾得众人，独自飞马奔回清风镇去了。
众军见黄信回马时，已自发声喊，撇了囚车，都四散走了。只剩得刘高，<span class="q">【金夹批： 写得好。O读至此始知前文要刘高同来对理之妙。不然，则重要到镇捉刘高也。】</span>见头势不好，慌忙勒转马头，连打三鞭。那马正待跑时，被那小喽啰拽起绊马索，早把刘高的马掀翻，倒撞下来。众小喽啰一发向前，拿了刘高，抢了囚车，打开车辆。花荣已把自己的囚车掀开了，<span class="q">【金夹批： 好。】</span>便跳出来，将这缚索都挣断了；却打碎那个囚车，救出宋江来。<span class="q">【金夹批：好。】</span>自有那几个小喽啰，已自反翦了刘高，<span class="q">【金夹批： 好。】</span>又向前去抢得他骑的马，<span class="q">【金夹批：好。】</span>亦有三匹驾车的马。<span class="q">【金夹批： 好。】</span>却剥了刘高的衣服，与宋江穿了，<span class="q">【金夹批： 好。O读至此始知前文花荣乞留衣服之妙。不然，则一刘高之衣，禁寒中不可分衣两人，花荣又不可赤条条上山也。】</span><span class="l">【袁夹批： 不屑。】</span>把马先送上山去。<span class="q">【金夹批：好。】</span>这三个好汉一同花荣并小喽啰把刘高赤条条的绑了押回山寨来。<span class="q">【金夹批： 好。O一段叙得凑手。】</span><span class="z">【余评： 宋江、花荣得燕顺之救，乃天使之然也。既而刘高被害，亦为不贤之妇所招也。】</span>原来这三位好汉为因不知宋江消息，差几个能干的小喽啰下山，直来清风镇上探听，闻人说道：“都监黄信，掷盏为号，拿了花知寨并宋江，陷车囚了，解投青州来。”因此报与三个好汉得知，带了人马，大宽转兜出大路来，预先截住去路；小路里亦差人伺候。<span class="q">【金夹批： 闲笔周匝。】</span><span class="l">【袁夹批：周匝。】</span>因此救了两个，拿得刘高，都回山寨里来。
当晚上得山时，已是二更时分，都到聚义厅上相会。请宋江、花荣当中坐定，三个好汉对席相陪，一面且备酒食管待。燕顺分付，叫：“孩儿们，各自都去吃酒。”花荣在厅上称谢三个好汉，说道：“花荣与哥哥皆得三个壮士救了性命，报了冤仇，此恩难报！只是花荣还有妻小妹子在清风寨中，必然被黄信擒捉，却是怎生救得？”燕顺道：“知寨放心：料应黄信不敢便拿恭人；若拿时，也须这条路里经过。<span class="q">【金夹批： 好。O读至此始知前文黄信许花荣不拿家小之妙。】</span>我明日弟兄三个，下山去取恭人和令妹还知寨。”<span class="l">【容夹批： 王英不可去。】</span>便差小喽啰下山先去探听。花荣谢道：“深感壮士大恩！”宋江便道：“且与我拿过刘高那厮来。”燕顺便道：“把他绑在将军柱上，割腹取心，与哥哥庆喜。”<span class="l">【容眉批： 好庆喜筵席。】</span>花荣道：“我亲自下手割这厮！”<span class="q">【金夹批：花荣文甚。】</span><span class="l">【容夹批： 花荣文甚。】</span>宋江骂道：“你这厮，我与你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你如何听信那不贤的妇人害我？今日擒来，有何理说？”花荣道：“哥哥问他则甚！”<span class="q">【金夹批： 花荣文甚。O不是花荣说，便要写刘高许多摇尾乞命之话，污笔坏纸极矣。】</span>把刀去刘高心窝里只一剜，那颗心献在宋江面前。小喽啰自把尸首拖在一边。宋江道：“今日虽杀了这厮滥污匹夫，只有那个淫妇不曾杀得，未出那口怨气。”王矮虎便道：“哥哥放心，我明日自下山去拿那妇人，今番还我受用。”<span class="q">【金夹批： 行文一时行到平淡处，无可出色，故借此作笑耳，不必真有之。】</span><span class="l">【容夹批：趣人。】</span>众皆大笑。当夜饮酒罢，各自歇息。次日起来，商议打清风寨一事。燕顺道：“昨日孩儿们走得辛苦了，今日歇他一日，明日早下山去也未迟。”宋江道：“也见得是。正要将息人强马壮，不在促忙。”
不说山寨整点军马起程。且说都监黄信一骑马奔回清风镇上大寨内，便点寨兵人马紧守四边栅门。黄信写了申状，叫两个教军头目飞马报与慕容知府。知府听得飞报军情紧急公务，连夜升厅；看了黄信申状：“反了花荣，结连清风山强盗，时刻清风寨不保！事在告急，早遣良将，保守地方！”<span class="q">【金夹批： 已上三十字是申状。】</span>知府看了大惊，便差人去请青州指挥司总管本州兵马秦统制，急来商议军情重事。那人原是山后开州人氏；姓秦，讳个明字；因他性格急躁，<span class="l">【袁夹批： 或曰当作躁，不知燥字乃妙。】</span>声若雷霆，以此人都呼他做霹雳火秦明；祖是军官出身；使一条狼牙棒，有万夫不当之勇。那人听得知府请唤，迳到府里来见知府。各施礼罢。那慕容知府将出那黄信的飞报申状来，教秦统制看了。秦明大怒道：“红头子敢如此无礼！不须公祖忧心，不才便起军马。不拿了这贼，誓不再见公祖！”慕容知府道：“将军若是迟慢，恐这厮们去打清风寨。”秦明答道：“此事如何敢迟误！只今连夜便点起人马，来日早行。”知府大喜，忙叫安排酒肉干粮，先去城外等候赏军。秦明见说反了花荣，怒忿从地上马，<span class="q">【金夹批： 大书秦明忠孝天性。】</span>奔到指挥司里，便点起一百马军，四百步军，先叫出城去取齐，摆布了起身。
却说慕容知府先在城外寺院里蒸下馒头，摆下大碗，烫下酒，每一个人，三碗酒，两个馒头，一斤熟肉。<span class="q">【金夹批： 须知此非闲笔，盖因知府赏军，便得先见秦统制一番军容，先见一番军容，便令后文宋江定计，不写已见。】</span><span class="l">【袁眉批： 亦是点缀。】</span>方才备办得了，却望见军马出城，引军红旗上大书：“兵马总管秦统制。”慕容知府望见秦明全副披挂了出城来，果是英雄无比。<span class="q">【金夹批： 特详此笔，绝妙章法。】</span>秦明在马上，见慕容知府在城外赏军，慌忙叫军汉接了军器，下马来和知府相见。施礼罢，知府把了盏，将些言语嘱付总管，道：“善觑方便，早奏凯歌。”赏军已罢，放起信炮，秦明辞了知府，飞身上马，摆开队伍，催趱军兵，大刀阔斧，迳奔清风寨来。<span class="z">【余评： 秦明涌涌离府而捉花荣，此（比）刘高心胆大矣。】</span>原来这清风镇却在青州东南上，从正南取清风山较近，可早到山北小路。<span class="q">【金夹批： 有此句，便令在前不碍不收花家老小，在后不碍单骑来说黄信也。】</span>
却说清风山寨里这小喽啰们探知备细，报上山来。山寨里众好汉正待要打清风寨去，只听的报道：“秦明引兵马到来！”都面面厮觑，俱各骇然。花荣便道：<span class="q">【金夹批： 独写花荣。】</span>“你众位都不要慌。自古‘兵临告急，必须死敌’。教小喽啰饱了酒饭，只依著我行：先须力敌，后用智取。......如此如此，好么？”<span class="q">【金夹批： 真好花荣。】</span>宋江道：“好计！正是如此行！”当日宋江、花荣先定了计策，便叫小喽啰各自去准备。花荣自选了一骑好马，<span class="q">【金夹批： 定是刘高马也。】</span>一副衣甲，弓箭铁枪都收拾了等候。
再说秦明领兵来到清风山下，离山十里下了寨栅，次日五更造饭，军士吃罢，放起一个信炮，直奔清风山来。拣空阔去处，摆开人马，发起擂鼓。只听得山上锣声震天响，飞下一彪人马出来。秦明勒住马，横著狼牙棒，睁著眼看时，却见众小喽啰簇拥著小李广花荣下山来。到得山坡前，一声锣响，列成阵势。花荣在马上著铁枪，朝秦明声个喏。<span class="q">【金夹批： 花荣文甚。】</span>秦明大喝道：“花荣！你祖代是将门之子，朝廷命官。教你做个知寨，掌握一境地方，食禄于国，有何亏你处？却去结连贼寇，反背朝廷！<span class="l">【容眉批： 是。】</span>我今特来捉你！会事的下马受缚，免得腥手污脚。”花荣陪著笑道：<span class="q">【金夹批： 看他一个只是笑，一个只是怒，一个儒雅，一个性急，各各如画。】</span>“总管听禀：量花荣如何肯反背朝廷？实被刘高这厮无中生有，官报私仇，逼迫得花荣有家难奔，有国难投，权且躲避在此。<span class="q">【金夹批： 六字。是一部大书供状。】</span><span class="l">【容眉批：实情。】</span>望总管详察救解。”秦明道：“你兀自不下马受缚，更待何时！刬地花言巧语，煽惑军心！”喝叫左右两边擂鼓。秦明轮动狼牙棒，直奔花荣。花荣大笑道：“秦明，你这原来不识好人饶让！我念你是个上司官，<span class="q">【金夹批： 妙谭，未经人说。】</span>你道俺真个怕你！”便纵马挺枪，来战秦明。两个交手，斗到四五十合，不分胜败。<span class="z">【余评： 花荣，秦明相斗不分胜败，此棋逢敌手之说。】</span>花荣连斗了许多合，卖个破绽，拨回马，望山下小路便走。
秦明大怒，<span class="q">【金夹批：大怒。】</span>赶将来。花荣把去了事环上带住，把马勒个定，左手拈起弓，右手拔箭；拽满弓，扭过身躯，望秦明盔顶上，只一箭，正中盔上，射落斗来大那颗红缨，却似报个信与他。<span class="q">【金夹批： 妙绝花荣。】</span>秦明吃了一惊，不敢向前追赶，霍地拨回马，恰要赶杀众人，却早一哄地都上山去了。花荣自从别路，也转上山寨去了。
秦明见他都走散，心中越怒道：<span class="q">【金夹批：越怒。】</span>“叵耐这草寇无礼！”喝叫鸣锣擂鼓，取路上山。众军齐声呐喊，步军先上山来。转过三两个山头，只见上面擂木、炮石、灰瓶、金汁，从险峻处打将下来，向前的退后不迭，早打倒三五十个，只得再退下山来。
秦明怒极，<span class="q">【金夹批：怒极。】</span>带领军马绕下山来，寻路上山。寻到午牌时分，只见西山边锣响，树林丛中闪出一对红旗军来。<span class="q">【金夹批： 妙绝花荣。】</span>秦明引了人马赶将去时，<span class="q">【金夹批：赶到西来。】</span>锣也不响，红旗都不见了。<span class="q">【金夹批： 妙绝花荣。】</span><span class="l">【袁眉批：是个奈何性急人的法儿。】</span>秦明看那路时，又没正路，都只是几条砍柴的小路；却把乱树折木交叉当了路口，又不能上去得。正待差军汉开路，只见军汉来报道：“东山边锣响，一阵红旗军出来。”<span class="q">【金夹批： 妙绝花荣。】</span>秦明引了人马，飞也似奔过东山边来<span class="q">【金夹批：赶到东来。】</span><span class="l">【容眉批： 秦明性急，所以被他弄了，大凡性急最害事。】</span>看时，锣也不鸣，红旗也不见了。<span class="q">【金夹批： 妙绝花荣。】</span>秦明纵马去四下里寻路时，都是乱树折木塞断了砍柴的路径。<span class="q">【金夹批：句亦小变。】</span>只见探事的又来报道：“西边山上锣又响，红旗军又出来了。”<span class="q">【金夹批： 妙绝花荣。O句法亦变。】</span>秦明拍马再奔来西山边<span class="q">【金夹批：又赶到西来。】</span>看时，又不见一个人，红旗也没了。<span class="q">【金夹批： 妙绝花荣。】</span>秦明怒坏，<span class="q">【金夹批：怒坏。】</span><span class="q">【金眉批： 看他用许多怒字，写秦明性急，皆太史法。】</span>恨不得把牙齿都咬碎了。正在西山边气忿忿的，又听得东山边锣声震地价响。<span class="q">【金夹批： 妙绝花荣。O句法又变。】</span>急带了人马，又赶过来东山边<span class="q">【金夹批：又赶过东来。】</span>看时，又不见有一个贼汉，红旗都不见了。<span class="q">【金夹批： 妙绝花荣。】</span>秦明怒挺胸脯，<span class="q">【金夹批：怒挺胸脯。】</span>又要赶军汉上山寻路，只听得西山边又发起喊来。<span class="q">【金夹批： 妙绝花荣。O又变。】</span>秦明怒气冲天，<span class="q">【金夹批：怒气冲天。】</span>大驱兵马投西山边来，<span class="q">【金夹批： 又赶过西来。】</span>山上山下看时，并不见一个人，<span class="q">【金夹批：妙绝花荣。】</span>秦明喝叫军汉两边寻路上山。数内有一个军人禀说道：“这里都不是正路；只除非东南上有一条大路，可以上去。若只是在这里寻路上去时，惟恐有失。”秦明听了，便道：“既有那条大路时，连夜赶将去！”便驱一行军马，奔东南角上来。<span class="q">【金夹批： 又赶到东南上来。】</span>
看看天色晚了，又走得人困马乏；巴得到那山下时，正欲下寨造饭，只见山上火把乱起，锣声乱鸣。<span class="q">【金夹批： 妙绝花荣。O又变。】</span><span class="z">【余评： 此段是花荣施计暗捉秦明，既而兵军死者无数，秦明被捉上山，亦天也。】</span>秦明转怒，<span class="q">【金夹批： 转怒。】</span><span class="l">【容眉批：痴子，你越怒越中他计了。】</span>引领四五十马军，跑上山来。<span class="q">【金夹批： 又跑上山来。】</span>只见山上树林内，乱箭射将下来，又射伤了些军士。秦明只得回马下山，<span class="q">【金夹批： 又跑下山来。】</span>且教军士只顾造饭。恰才举得火著，只见山上有八九十把火光 ，呼风唿哨下来。<span class="q">【金夹批：妙绝花荣。O又变。】</span>秦明急待引军赶时，<span class="q">【金夹批： 又赶。】</span>火把一齐都灭了。<span class="q">【金夹批： 妙绝花荣。O只是骗他赶来，骗他赶去耳。偏写数遍，不嫌重复，故妙。O处急性人妙法。O想见花荣胸中，有八门五花之妙。】</span>当夜虽有月光，亦被阴云笼罩，不甚明朗。<span class="q">【金夹批： 找上一句好，便先为假秦明留一地也。】</span><span class="l">【袁夹批：解得醒。】</span>秦明怒不可当，<span class="q">【金夹批： 怒不可当。】</span>便叫军士点起火把，烧那树木。只听得山嘴上鼓笛之声。<span class="q">【金夹批： 妙绝花荣，出奇无穷。】</span>秦明纵马上来看时，见山顶上点著十余个火把，照见花荣陪著宋江在上面饮酒。<span class="q">【金夹批： 妙绝花荣，令人绝倒。】</span>秦明看了，心中没出气处，勒住马在山下大骂。<span class="q">【金夹批： 处急性人妙绝。】</span>花荣笑答道：<span class="q">【金夹批：只是笑，好花荣。】</span>“秦统制，你不必焦躁。且回去将息著，<span class="q">【金夹批： 妙绝。】</span><span class="l">【容夹批：妙。】</span>我明日和你并个你死我活的输赢便罢。”秦明怒喊道：<span class="q">【金夹批： 怒喊。】</span>“反贼！你便下来，我如今和你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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