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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

    閟宫(鲁颂)

    閟宫有侐,实实枚枚。赫赫姜嫄,其德不回,上帝是依。无灾无害,弥月不迟,是生后稷。降之百福,黍稷重穋,稙穉菽麦。奄有下国,俾民稼穑。有稷有黍,有稻有秬。奄有下土,缵禹之绪。

    后稷之孙,实维大王,居岐之阳,实始翦商。至于文、武,缵大王之绪。致天之届,于牧之野。“无贰无虞,上帝临女。”敦商之旅,克咸厥功。王曰:“叔父,建尔元子,俾侯于鲁。大启尔宇,为周室辅。”

    乃命鲁公,俾侯于东。锡之山川,土田附庸。周公之孙,庄公之子,龙旂承祀,六辔耳耳。春秋匪解,享祀不忒。皇皇后帝,皇祖后稷,享以骍牺。是飨是宜,降福既多。周公皇祖,亦其福女。

    秋而载尝,夏而楅衡。白牡骍刚,牺尊将将。毛炰胾羹,笾豆大房。万舞洋洋,孝孙有庆。俾尔炽而昌,俾尔寿而臧。保彼东方,鲁邦是常。不亏不崩,不震不腾。三寿作朋,如冈如陵。

    公车千乘,朱英绿縢,二矛重弓。公徒三万,贝冑朱綅,烝徒增增。戎、狄是膺,荆、舒是惩,则莫我敢承。俾尔昌而炽,俾尔寿而富。黄发台背,寿胥与试。俾尔昌而大,俾尔耆而艾。万有千岁,眉寿无有害。

    泰山岩岩,鲁邦所詹。奄有龟、蒙,遂荒大东,至于海邦。淮夷来同,莫不率从,鲁侯之功。

    保有凫、绎,遂荒徐宅,至于海邦。淮夷、蛮、貊,及彼南夷,莫不率从。莫敢不诺,鲁侯是若。

    天锡公纯嘏,眉寿保鲁。居常与许,复周公之宇。鲁侯燕喜,令妻寿母,宜大夫庶士,邦国是有。既多受祉,黄发儿齿。

    徂来之松,新甫之柏,是断是度,是寻是尺。松桷有舄,路寝孔硕。新庙奕奕,奚斯所作。孔曼且硕,万民是若。

    释音:閟,音秘。侐,音洫。女,音汝,下一“女”字同。敦,音堆。炰,音庖。胾,音恣。縢,音滕。艾,音爱。桷,音角。舄,音细。

    【诗义关键】

    自从《毛序》说“《閟宫》,颂僖公能复周公之宇”后,一般人也就铁一般地相信这是颂僖公的诗,然而欧阳修在《鲁问》(见《诗本义》)里一一证明这首诗的事迹都与僖公不合。这篇论文极为重要,且将全文引下。他说:

    或问:鲁诗之颂僖公盛矣!信乎其克淮夷,伐戎、狄,服荆、舒,荒徐宅,至于海邦,蛮、貊莫不从命,何其盛也!《泮水》曰:“既作泮宫,淮夷攸服。矫矫武臣,在泮献馘。”又曰:“既克淮夷,孔淑不逆。”又曰:“憬彼淮夷,来献其琛。”《閟宫》曰:“戎、狄是膺,荆、舒是惩。”又曰:“淮夷来同,鲁侯之功。”又曰:“遂荒徐宅,至于海邦。淮夷、蛮、貊,及彼南夷,莫不率从。”其武功之盛,威德所加,如诗所陈,五霸不及也。

    然鲁在春秋时常为弱国,其与诸侯会盟征伐,见于《春秋》《史记》者可数也,皆无诗人所颂之事。而淮夷、戎、狄、荆、舒、徐人之事,有见于《春秋》者,又皆与颂不合者何也?

    按《春秋》,僖公在位三十三年,其伐邾者四,败莒灭项者各一。此鲁国自用兵也。其四年伐楚侵陈,六年伐郑,是时齐桓公方称伯,主兵率诸侯之师,而鲁亦与焉尔。二十八年围许,是时晋文公方称伯,主兵率诸侯而鲁亦与焉尔。十五年楚伐徐,鲁救徐而徐败。十八年宋伐齐,鲁救齐而齐败。二十六年齐人侵伐鲁鄙,鲁乞师于楚,楚为伐齐取谷。《春秋》所记僖公之兵止于是矣。其自主兵所伐邾、莒、项皆小国,虽能灭项,反见执于齐。其所伐大国皆齐、晋之兵。其所救者,又力不能胜而辄败。由是言之,鲁非强国可知也。乌有诗人所颂威武之功乎?其所侵伐小国,《春秋》必书,乌有所谓克服淮夷之事乎?

    惟其十六年一会齐侯于淮尔。是会也,淮夷侵鄫,齐侯来会,谋救鄫尔。由是言之,淮夷未尝服于鲁也。其曰“戎、狄是膺,荆、舒是惩”者,郑氏以谓“僖公与齐桓举义兵,北当戎与狄,南艾荆及群舒”。按僖公即位之元年,齐桓二十七年也。齐桓十七年伐山戎,远在僖公未即位之前。至僖公十年,齐侯、许男伐北戎,鲁又不与,郑氏之说既谬,而《诗》所谓“戎、狄是膺”者,《孟子》又曰“周公方且膺之”,如《孟子》之说,岂僖公事也?

    荆,楚也。僖公之元年,楚成王之十三年也。是时楚方强盛,非鲁所能制。僖之四年,从齐桓伐楚,而齐以楚强,不敢速进,乃次于陉,而楚遂与齐盟于召陵,此岂鲁僖得以为功哉?六年楚伐许,又从齐桓救许而力不能胜,许男卒面缚衔璧降于楚。十五年楚伐徐,又从齐桓救徐而力又不能胜,楚卒败徐,取其娄林之邑。舒在僖公之世,未尝与鲁通;惟三年徐人取舒一见尔。盖舒为徐取之矣。然则郑氏谓“僖公与齐桓南艾荆及群舒”者,亦谬矣。

    由是言之,《诗》所谓“戎、狄是膺,荆、舒是惩”者,皆与《春秋》不合矣。楚之伐徐取娄林,齐人、徐人伐楚英氏以报之。盖徐人之有楚伐也,不求助于鲁,而求助于齐以报之,以此见徐非鲁之与国也。则所谓“遂荒徐宅”者,亦不合于《春秋》矣。

    《诗》,孔子所删正也;《春秋》,孔子所修也。《诗》之言不妄,则《春秋》疏谬矣。《春秋》可信,则《诗》妄作也。其将奈何?应之曰:吾固已言之矣,虽其本有所不能达者,犹将阙之是也。惟阙其不知,以俟焉可也。

    他列举史事来证明《诗》与《春秋》的不合,于是他得结论说:“《诗》之言不妄,则《春秋》疏谬矣。《春秋》可信,则《诗》妄作也。”实际上,《诗》既不妄作,《春秋》也不疏谬;《春秋》可信,《诗》更可信;只是后人愚钝,把两件不相干的事扯在一起,所以引起这样的矛盾。然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谨从这篇诗里来找线索。

    《诗》言“居常与许,复周公之宇”,先看常与许在什么地方。《国语·齐语》“以鲁为主,反其侵地棠潜”,《管子·小匡》作“常潜”,常通棠,棠,在今山东鱼台县(《群经平议》说)。常就是棠潜。《读史方舆纪要》(卷三十二)于鱼台县说:“春秋时鲁棠邑。”许就是许田。《诗地理征》引《括地志》说:“许田在许州许昌县南四十里。有鲁城,周公庙在其中。”可知此诗的“许”就是指许田。隐公八年《左传》说:“郑伯请释泰山之祀而祀周公,以泰山之祊易许田。”许国被郑桓公所灭,而变为郑地,鲁国以祊这个地方换回许昌县的许田,所以山东临沂县西北五十五里处也有许田。然要知道临沂县的许田是由许昌换回来的,一先一后,这一点要分清楚。上两句诗的意思就是根据着棠潜与许田,恢复了周公原有的土宇。棠潜在鲁国的极南边,许田根本不在鲁国。由此看来,鲁国是否曾经沦陷呢?第十三编在讲《王风·扬之水》篇时,该篇说“彼其之子,不与我戍许”,许是许田,那么,许田是宣王七年平定的。

    再看“奄有龟、蒙,遂荒大东,至于海邦。淮夷来同,莫不率从,鲁侯之功”,“保有凫、绎,遂荒徐宅,至于海邦。淮夷、蛮、貊,及彼南夷,莫不率从。莫敢不诺,鲁侯是若”。了解了这几句诗,整个故事就都知道了。龟,即今山东的龟山。《读史方舆纪要》(卷三十一)于新泰县龟山说:“县西南四十里。《诗》‘奄有龟、蒙’,谓此龟山也。”蒙,蒙山,在今山东费县,《读史方舆纪要》(卷三十三》于蒙山说:“县西北五十里。”大东,即远东。奄,《方言》:“遽也。”荒,有。奄有龟、蒙,遂荒大东,至于海邦,就是遽然地得到了龟山、蒙山,也就得到远东,一直达到海边。同,会同。淮夷来同,莫不率从,鲁侯之功,就是淮夷来会同之后,也就没有不听从的了,这都是鲁侯的功劳。凫是凫山,在今山东鱼台县。《读史方舆纪要》(卷三十二)于邹县凫山说:“县西南五十里,连鱼台县界。《诗》‘保有凫、绎’,此即凫山也。”又于峄山说:“县东南廿五里。……《诗》‘保有凫、绎’,绎与峄同。”徐宅,即《常武》篇所征服的徐国。《读史方舆纪要》(卷三十二)于兖州府说:“《禹贡》徐、兖二州之域,春秋时属鲁。”保有凫、绎,遂荒徐宅,至于海邦,就是保住了凫山、绎山,也就有了徐国,一直到海的边界。淮夷、蛮、貊,及彼南夷,莫不率从,就是淮夷、南蛮、北貊以及南边的夷人,没有不听从的。诺,唯唯是听。若,顺,与《大田》篇“曾孙是若”、《烝民》篇“天子是若”的“若”同义。莫敢不诺,鲁侯是若,就是没有敢不唯唯是听,只有听顺鲁侯的。从这段话可以看出恢复鲁国土地的途径。一路是往东,就是先占据龟山、蒙山,一步一步往东,一直到达东海边。一路是往南,先占据凫山、绎山,一步一步往南,一直到达南海边。到此,就可了然“居常与许,复周公之宇”的意义了。鲁侯就是以常与许为根据地而一步一步将鲁国恢复的。

    从上面的诗句看来,东征也好,南伐也好,都与淮夷有关。换言之,东自鲁国,南至徐宅,都被淮夷侵占了,淮夷的猖獗,可想而知。我们只要知道淮夷在什么时候这样地猖獗,这首诗的时代也就可知道了。在解释西征??狁的诗篇时,我们曾说宣王五年的时候,南北有两个战场:北战场,南仲为将;南战场,召伯为将,召伯就是在五年冬季征淮夷而阵亡的。因为召伯阵亡,徐国骚动,宣王不得不于六年初春南征。然对徐国还不敢彻底解决,只要徐国听话也就撤兵。淮夷之猖獗,显而易见。现在是宣王八年,陈、宋、北韩、??狁、荆蛮、申、甫、许、齐等地,次第平定。最后集中全国精锐来征服淮夷,换言之,就是恢复鲁国。从《诗经》来看,事实应该是如此,然有否其他证据呢?有一件极宝贵的资料,就是《敔??铭》。原文是:

    唯王十月,王在成周,南淮夷迁及内,伐、昴、参、泉、?、敏、、阳洛。王命敔追于上洛谷,至于伊,班马。首百。执讯卌,俘人四百。图于伯之所,于衣,复付氒君。唯王十又一月,王格于成周大庙,武公入右。敔告禽聝百,讯卌。王蔑敔,使尹氏受敔圭鬲。贝五十朋。锡田于五十田。于早五十田。敔敢对扬天子休,用作尊。敔其万年子子孙孙永宝用。

    这个??里的重要字句都不可了解,无法充分利用,但有几点可以知道:第一,“唯王十月,王在成周”,是言宣王九年十月在成周,有《竹书纪年》于宣王九年载“王会诸侯于东都,遂狩于甫”,可证。冬猎为狩,与此铭的地点、时间正合。第二,“南淮夷迁入内”,宣王所以在成周集聚诸侯,就是为征伐淮夷,与我们上边所发现的事迹也正合。第三,“唯王十又一月,王格于成周大庙,武公入右”。宣王九年时的诸侯只有鲁侯称武公,人物也相合。那么此铭所记的当为宣王九年事,自无问题。第四,此铭一方面讲“南淮夷迁入内”,一方面又说“武公入右”,那么,鲁武公的时候,一定有南淮夷作乱。第五,敔这个人与武公有什么关系,不得而知,但《读史方舆纪要》(卷三十二)于兖州府泗水县载有郚城,说是“在县东南,春秋时鲁邑”。由地理看来,敔不是武公的同姓,就是他的武士,所以《敔??铭》里提到武公。而淮夷作乱是不是由武公平定的呢?《谥法》说“克定祸乱曰武”,假如他没有武功,不可能谥为“武”的。如此讲来,《閟宫》这首诗是否就是歌颂鲁武公呢?是的。然而这里发生了一个问题。诗明明说“周公之孙,庄公之子”,庄公之子为僖公,怎么会是鲁武公呢?春秋的时候,赋诗盛行;所谓赋诗就是歌诗篇的一、二章以合己意,现在现成一篇《鲁颂》只要把“献”字改为“庄”字,不就是颂僖公了吗?也就因为这一改,与史迹不合,才给后人增加许多困惑。

    再者,《鲁颂》《商颂》在春秋时已单独流传。所以《左传》中称“《鲁颂》”者一次,称“《商颂》”者三次,尤其称引《鲁颂》的一次,正好证明《閟宫》篇不是颂僖公的作品。文公二年《左传》说:

    秋八月丁卯,大事于大庙,跻僖公,逆祀也。于是夏父弗忌为宗伯,尊僖公。且明见曰:“吾见新鬼大,故鬼小,先大后小,顺也,跻圣贤,明也。明、顺,礼也。”君子以为失礼,礼无不顺。祀,国之大事也,而逆之,可谓礼乎?子虽齐圣,不先父食久矣。故禹不先鲧,汤不先契,文武不先不窋。宋祖帝乙,郑祖厉王,犹上祖也。是以《鲁颂》曰:“春秋匪解,享祀不忒。皇皇后帝,皇祖后稷。”君子曰“礼”,谓其后稷亲而先帝也。《诗》曰:“问我诸姑,遂及伯姊。”君子曰“礼”,谓其姊亲而先姑也。

    这里所引的《鲁颂》,正是《閟宫》篇的句子。文公是僖公的儿子,文公二年,僖公刚刚才死一年,而竟说“《鲁颂》曰”,可见《鲁颂》早已流传。夏父弗忌跻僖公,故“君子”引《鲁颂》与《诗》证明“跻僖公”的不合礼,所以接着说“可谓礼乎”。这个“君子”不知是什么时候人,然系春秋时人,当无问题。假如,《閟宫》篇就是僖公时的作品,怎么可以引作证明呢?《鲁颂》与《诗》并提,绝对不可能《诗》是古代的,而《鲁颂》是新近的。引《诗》赋《诗》是春秋时代的风气,所引的《诗》都是古代的,这一点要知道。

    然而《鲁颂》是谁写的呢?我们从此诗“新庙奕奕,奚斯所作”上找消息。先看奚斯是什么时候人。《史记·鲁世家》说:“釐公,亦庄公少子。哀姜恐,奔邾。季友以赂如莒,求庆父。庆父归,使人杀庆父,庆父请奔,弗听。乃使大夫奚斯行哭而往。庆父闻奚斯音,乃自杀。”《史记》里的“僖”皆作“釐”,釐公即僖公。如此讲来,奚斯是僖公时候的人,僖公后武公一百六十多年,奚斯怎么可以为武公做庙呢?奚斯做的是“新庙”,并不是鲁武公的庙。新庙,就是僖公的庙。新庙做成后,奚斯就将原是歌颂武公的作品改换几个字,加上自己的名字就成了现在《閟宫》篇的面目,所以扬雄《法言·学行》说:“正考父尝睎尹吉甫矣,公子奚斯尝睎尹吉甫矣。不欲睎则已矣,如欲睎孰御焉。”《说文》:“睎,望也。”意思就是正考父与奚斯都想成为尹吉甫。在讲《商颂》各篇的时候,我们曾说正考父知道《商颂》各篇是尹吉甫所写,故他希望成为尹吉甫。奚斯也知道《鲁颂》各诗是尹吉甫所写,故他也希望成为尹吉甫。到此,我们不仅知道此诗的矛盾是谁所制造,也知道《鲁颂》各篇是尹吉甫所写。班固《两都赋序》说“奚斯颂鲁”,王逸《鲁灵光殿赋序》说“奚斯颂僖,歌其路寝,而功绩存乎辞,德音昭乎声”,也知道他们之所以错误是什么原因了。

    然尹吉甫到过鲁国吗?《烝民》篇说“仲山甫徂齐,式遄其归。吉甫作诵,穆如清风。仲山甫永怀,以慰其心”,意思就是仲山甫到了齐国,急于回去;吉甫作的诵,就像清风那样和穆;仲山甫在感伤,拿这篇诗来安慰他。足证尹吉甫与仲山甫是一起在齐国。《竹书纪年》于宣王七年说“王命樊侯仲山甫城齐”,那么,他们是宣王七年在齐国。他们这次赴齐,一方面是迎娶庄姜,一方面也是做收复周公之宇的准备,所以尹吉甫送庄姜回卫,而仲山甫仍留在齐国“城彼东方”,故而感伤。复周公之宇是在宣王八年开始,一直到宣王十年才成功。我有一篇《鲁颂到底是颂谁?》,讲得更清楚,收在《诗经研究》中,请参看。

    【字句解释】

    一章。閟,神。侐,清静。实实,广大。枚枚,细密。閟宫有侐,实实枚枚,就是清静的神殿,盖得高大而结实。回,违。赫赫姜嫄,其德不回,上帝是依,就是显赫的姜嫄,她的德行没有错过,时时是依着上帝。弥月,够月份。无灾无害,弥月不迟,是生后稷,就是既没有灾祸,也没有伤害,满了月份就生下后稷。后熟曰重,先熟曰穋。先种曰稙,后种曰穉。降之百福,黍稷重穋,稙穉菽麦,就是给他降了各样的福禄,有先后熟的小米与高粱,有先后种的大豆与麦子。下国,地上的国家,对上帝而言。种谷曰稼,敛谷曰穑。奄有下国,俾民稼穑,就是急速地有了国土,使人民耕种收获。有稷有黍,有稻有秬,就是收获的有高粱,有小米,有稻子,有黑黍。缵,任。绪,业。奄有下土,缵禹之绪,就是急速地有了土地,担任了夏禹的业绩。整章的意思就是:清静的神殿,建造得雄伟而结实。显赫的姜嫄,没有错误的德行,总是依靠着上帝。既没有灾祸,也没有伤害,满了月份的时候,就生下后稷。给他降下了百般福禄,有先后熟的小米、高粱,也有先后种的大豆、小麦。急速地有了国土,使他的人民耕种与收获,收获的有高粱,有小米,有稻子,有黑黍。急速地有了土地,担任着夏禹的业绩。

    二章。翦,剪断,与《甘棠》篇“勿翦勿伐”之“翦”同义。后稷之孙,实维大王,居岐之阳,实始翦商,就是后稷的孙子,也就是大王,占据在岐山之南,实在已经开始在剪断商朝的命脉。至于文、武,缵大王之绪,就是到了文王、武王,担任着大王的业绩。届,极。致天之届,于牧之野,就是达到了天命的极致,在牧野这地方。虞,虑。无贰无虞,上帝临女,就是不要有顾虑,上帝会同你们在一起。《大明》篇里也有同样的两句,这是武王在牧野誓师之词。敦,《释文》于《常武》篇注云“迫也”,此诗同义。克咸,咸克的倒文。敦商之旅,克咸厥功,就是追迫商人的军旅,大家都建立了自己的功劳。王,成王。叔父,周公。元子,伯禽。王曰“叔父,建尔元子,俾侯于鲁。大启尔宇,为周室辅”,就是成王对周公说:“叔父,把你的长子伯禽,作为鲁国的君主。大大地开发你的土地,作为周室的辅佐。”整章的意思就是:后稷的孙子,也就是大王,占据了岐山的南边,在开始剪断商朝的命脉。到了文、武,又担任起大王的业绩。达到天命的极致,是在牧野的时候。武王誓师说:“不要有什么怀疑,不要有什么顾虑,上帝与你们在一起。”追逐商人的军旅,大家都建立了自己的功劳。成王对周公说:“叔父,派遣你的长子,作为鲁国的君主。大大地开发你的土地,作为周室的辅佐。”

    三章。鲁公,伯禽。乃命鲁公,俾侯于东,就是命令鲁公作为东土的君主。附庸,属国。锡之山川,土田附庸,就是赐给山川、土田以及附庸之国。“庄公之子”应为“献公之子”,前已解说。龙旂,诸侯的旗帜。承祀,奉祀。耳耳,众多貌。周公之孙,献公之子,龙旂承祀,六辔耳耳,就是周公的子孙,献公的儿子,打着龙旂来祭祀,车马非常地众多。春秋,犹言四季。忒,差。春秋匪解,享祀不忒,就是四季都不懈怠,祭享一点也不差错。后帝,上帝。骍牺,纯赤色的牛。皇皇后帝,皇祖后稷,享以骍牺,就是伟大的上帝,祖先的后稷,为他们奉献上纯赤色的牛。飨,上享下。宜,肴,此处作动词用,吃的意思。整章的意思就是:于是命令鲁公作为东土的君主,赐给他山川、土田以及附庸国家。周公的子孙,献公的儿子,打着龙旂来祭祀,车马非常地众多。一年四季都不懈怠,祭祀一点也不敢差错。伟大的上帝,祖先的后稷,为他们奉献的是纯赤色的牛。他们下来享受过了,吃过了,降下了许许多多的福禄。做祖宗的周公,也赐给你些福祉。

    四章。尝,秋祭曰尝。载,则。楅衡,以横木着牛角,防其触人。秋而载尝,夏而楅衡,就是秋天用以祭祀的牛,夏天就以横木把它的角扎起来。白牡,白色的牡牛。刚,犅之假借;骍犅,赤色的牡牛。牺尊,即兕觥,兕觥专作祭祀之用,形状如兽的尊子。《七月》篇“称彼兕觥”、《桑扈》与《丝衣》两篇“兕觥其觩”的“兕觥”,都是祭祀用的酒尊。将将,金属所发出的声音。白牡骍刚,牺尊将将,就是白的牡牛,赤的牡牛,以及锵锵作响的兕觥。毛炰,小猪。胾羹,肉汤。大房,盛半体牲之俎。毛炰胾羹,笾豆大房,就是小猪、肉汤、笾豆、盛半体牲的俎。这些都是用以祭祀的物品。洋洋,盛大貌。周人于祭祀时一定要跳舞,所跳的舞就叫万舞。孝孙,孝顺的孙子,意即后代。万舞洋洋,孝孙有庆,就是盛大的万舞跳起来了,能尽孝的子孙有福了。炽,盛。昌,大。常,上。“俾尔炽而昌,俾尔寿而臧。保彼东方,鲁邦是常”,就是保佑您发达,保佑您昌盛,保佑您高寿,保佑您平安,守住那个东土,各国都以鲁国为上。不亏不崩,就是《天保》篇的“不骞不崩”,不亏损、不倒塌的意思。震,惊动。腾,乘。三寿,谓上寿、中寿、下寿。上寿,百二十岁;中寿,百岁;下寿,八十岁。朋,比。如冈如陵,就是像山冈,像丘陵。《天保》篇里曾用这一句祝贺南仲,现在用以祝贺鲁武公。整章的意思就是:秋天用以祭祀的牛,夏天就把它的角以横木捆绑起来。白色的牡牛,赤色的牡牛,兕觥的酒尊锵锵在响。小猪、肉汤、笾豆以及盛半体牲的俎。盛大的万舞跳起来了,孝顺的子孙有福了。保佑您发达,保佑您昌大,保佑您长寿,保佑您平安。使您能保守着东方,万邦以鲁国为上。不亏损,不倒塌,不震惊,不被人所乘。与三寿相比,就像山冈,就像丘陵那样长寿。

    五章。朱英,盔饰,就是盔上的朱色缨。縢,行縢,即《采菽》篇的邪幅,今之缠腿。《战国策·秦策》“羸縢履蹻”即此。绿縢,绿色的缠腿。二矛重弓,一车上两支矛,两张弓。公车千乘,朱英绿縢,二矛重弓,就是公的戎车有一千乘,都是朱颜色的盔英、绿颜色的缠腿,每辆戎车上有两支矛、两张弓。徒,步卒。胄,盔。贝胄,以贝壳所饰之胄。綅,线。《诗经》中用“烝徒”的还有《棫朴》篇“烝徒楫之”的烝徒,指水师,此诗的“烝徒”意义也应相同,否则就与上边“公徒”的徒重复了。增增,众多。公徒三万,贝胄朱綅,烝徒增增,就是公的步卒有三万之多,都是戴着朱线所缝的贝壳胄,另外还有众多的水师。膺,击。荆,荆蛮。舒,国名,在今安徽舒城县。《读史方舆纪要》(卷二十六)于舒城县舒城说:“即今县治。春秋时舒庸、舒鸠诸国地。……《诗》云‘荆、舒是惩’,即此舒矣。”承,挡。戎、狄是膺,荆、舒是惩,则莫我敢承,就是击败了戎、狄,惩罚了荆、舒,没有敢抵挡我的。《成鼎铭》(见《两周金文辞大系考释》)一方面说“噩侯驭方率南淮夷、东夷广伐南国东国至于历寒”,一方面又说“武公迺命我率公朱车百乘,囚驭百徒”。噩侯驭方与武公并提,而噩侯驭方,我们曾说就是《采芑》篇的方叔,武公是鲁武公,可证他们都在征伐淮夷以及南国东国。老年人的头发由黑变白,又由白变黄。台鱼皮黑而且皱,老年人的皮肤也是如此,故言台背。胥,相。试,帜,与《采芑》篇“师干之试”的“试”同义。黄发台背,寿胥与试,就是黄头发,台鱼背,这就是寿相的标志。南仲与方叔的年龄都很高,所以尹吉甫用黄发、台背、眉寿这些字眼来恭贺他们,现在又用这些字眼来恭贺武公,这时武公的岁数也一定很高。整章的意思就是:公的戎车有千乘之多,都是朱色的盔英、绿色的缠腿,每辆车上都有两支矛、两张弓。公的步卒有三万之众,都是戴着朱线缝的贝壳所制的胄,另外还有众多的水师。击败了戎、狄,又惩罚了荆、舒,没有敢抵挡我的。保佑您昌盛而发达,保佑您长寿而富贵。黄头发,台鱼背,就是寿相的标志。保佑您昌盛而宏大,保佑您耆年而艾寿。有千年的长寿,长寿没有灾害。

    六章。泰山为齐、鲁的分界,其阳为鲁,其阴为齐。岩岩,积石貌。詹,瞻。泰山岩岩,鲁邦所詹,就是纯是石头的泰山,为鲁国所瞻仰。整章的意思就是:纯是石头的泰山,为鲁国所瞻仰。急速地占据了龟山、蒙山,跟着征服了远东,一直达到海边的国家。淮夷归顺了,各国也就跟着听从,这是鲁侯的功业。

    七章。整章的意思就是:保住了凫山、绎山,跟着征服了徐土,一直到达海边的诸国。淮夷啦,蛮貊啦,以及那些南夷诸国,跟着也就听从。没有不唯唯是听,听从鲁侯的话。

    八章。纯嘏,鸿福。天锡公纯嘏,眉寿保鲁,就是老天赐给鲁公这样大寿,让他长寿地保守鲁国。燕,安;燕喜,燕安而喜乐。令,善;令妻,尊称鲁侯的妻子。寿母,高寿的母亲。宜,肴,此处作动词用。鲁侯燕喜,令妻寿母,宜大夫庶士,就是鲁侯安定了,欢乐了,同妻子与母亲一起来欢宴大夫们与众士。邦国是有,就是邦国现在算是保全了。儿齿,年老而齿如儿童的一样整齐,是健康的表现,也是一句对老年人祝贺的成语。整章的意思就是:老天赐给鲁公这样的大寿,让他长寿保护鲁国。根据棠潜与许田,恢复了周公原有的土地。鲁侯现在安定了,欢乐了,与良善的太太、高寿的母亲来欢宴大夫与众士,因为邦国保住了。由于多福,所以能有黄头发、儿童齿的高寿与健康。

    九章。徂来山,在今山东泰安县。《读史方舆纪要》(卷三十一)于泰安县亭禅山说:“徂徕山,州东南四十里。《诗》‘徂来之松’,谓此也。”又于新泰县宫山说:“县西北四十里。……旧名小泰山,即古新甫山矣。《诗》‘新甫之柏’,是也。”断,斩断。度为剫之省;《广雅》:“剫,分也。”(马瑞辰说)八尺曰寻。徂来之松,新甫之柏,是断是度,是寻是尺,就是徂来山的松树,新甫山的柏树,斩断来,分开来,有的分成一寻,有的分成一尺。桷,椽之方者。舄、斥,古今字;《苍颉篇》:“斥,大也。”(马瑞辰说)路寝,正寝,治事之所。松桷有舄,路寝孔硕,就是松木所做的方椽很大,正寝非常地广宽。曼,长。若为诺之假借。孔曼且硕,万民是若,就是又长又大,万民都诺诺称赞。整章的意思就是:徂来山的松树,新甫山的柏树,斩断来,分开来,有的分成一寻,有的截为一尺,松木的方椽很大,正寝非常地宽敞。雄伟的新庙,是奚斯所造,盖得又长又大,万民都为之诺诺称赞。

    【诗篇联系】

    这首诗是谁写的呢?假如说是尹吉甫所写,这里就发生了一个问题,奚斯后尹吉甫一百五十年,尹吉甫作的《閟宫》里怎么会有“新庙奕奕,奚斯所作”呢?这就显出奚斯作伪的证据了。奚斯想当尹吉甫,当新庙造成祭祀僖公的时候,他把这首诗里的“献公”改为“庄公”,也就变成祭僖公的作品了。然他又不愿意埋藏自己做庙的功劳,所以加上一句“新庙奕奕,奚斯所作”,附骥尾而名也显了。诗既是尹吉甫所写,他一定参与了“复周公之宇”的战役,那么,使《诗经》中凡有东征字样的诗篇都有了作者。如《东山》篇说“我徂东山,慆慆不归”,东山就是蒙山;《大东》篇说“东人之子,职劳不来”;《旄丘》篇说“狐裘蒙戎,匪车不东。叔兮伯兮,靡所与同”;《伯兮》篇说“伯也执殳,为王前驱。自伯之东,首如飞蓬”;《匪风》说“谁将西归,怀之好音”:这些无法了解的诗,也都有了安排。然尹吉甫是在哪一年东征呢?《东山》篇说“自我不见,于今三年”,意思就是东征了三年。尹吉甫于宣王七年上半年戍申、戍甫、戍许,下半年赴齐迎庄姜,他的东征当在宣王八年。从八年到十年为三年,换言之,也就是东征战事是从八年起到十年止。事实是否如此呢?我们再来证明。《竹书纪年》于宣王九年载说“王会诸侯于东都,遂狩于甫”,《车攻》篇说“东有甫草,驾言行狩”,与《纪年》正合。《诗经》中凡是狩猎都是战争的准备,如《驷驖》篇所言的狩猎是平陈与宋的准备,《吉日》篇所言的是征伐??狁的准备,此篇所言的狩就是东征的准备。此次战事持继了三年,为时最久,于解释《大东》篇时,会有详细的说明。到此,不仅对尹吉甫的生平又知道了一大段,就是宣王的复兴史也掀开了一页,下边就会逐一看出。

    这首诗是尹吉甫所写,还有一个极有力的证据。《大东》篇说“小东大东,杼柚其空”,小东是近东,即此诗的凫山、绎山以西一带。大东即远东,即此诗的龟山、蒙山以东一带。《大东》篇是尹吉甫东征时的自传————可知尹吉甫也参与了复周公之宇的战役。

    【诗义辨正】

    由于奚斯改动《閟宫》篇,不仅《毛序》搞不清真相,后来的人也都无法明了。我们只看姚际恒的一段话就可知道,他说:“《小序》谓‘颂僖公能复周公之宇’,人多非之。予谓此即用诗中语,亦未为非也。大抵时至春秋,谄谀之意多,规谏之风少,僖公庸主而颂之,则此诗可知矣。”他知道这里边有问题,但怎样解决这个问题,他就不知道了。

    二

    泮水(鲁颂)

    思乐泮水,薄采其芹。鲁侯戾止,言观其旂。其旂茷茷,鸾声哕哕。无小无大,从公于迈。

    思乐泮水,薄采其藻。鲁侯戾止,其马蹻蹻。其马蹻蹻,其音昭昭。载色载笑,匪怒伊教。

    思乐泮水,薄采其茆。鲁侯戾止,在泮饮酒。既饮旨酒,永锡难老。顺彼长道,屈此群丑。

    穆穆鲁侯,敬明其德。敬慎威仪,维民之则。允文允武,昭假烈祖。靡有不孝,自求伊祜。

    明明鲁侯,克明其德。既作泮宫,淮夷攸服。矫矫虎臣,在泮献馘,淑问如皋陶,在泮献囚。

    济济多士,克广德心。桓桓于征,狄彼东南。烝烝皇皇,不吴不扬。不告于讻,在泮献功。

    角弓其觩,束矢其搜。戎车孔博,徒御无斁。既克淮夷,孔淑不逆。式固尔犹,淮夷卒获。

    翩彼飞鸮,集于泮林,食我桑黮,怀我好音。憬彼淮夷,来献其琛,元龟象齿,大赂南金。

    释音:薄,音迫。茷,音配。哕,音慧。鸮,音枭。憬,音景。

    【诗义关键】

    先看“既作泮宫”的泮宫在什么地方。《读史方舆纪要》(卷三十二)于曲阜县书云台说:“在城内东南故泮宫中,亦曰泮宫台。《诗》所谓‘既作泮宫,淮夷攸服’者。”朱右曾《诗地理征》引《水经注》说:“灵光殿之东南即泮宫也。在高门直北道西宫中。有台高八十尺,台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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