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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功。孤用兵三十余年，未敢长驱径入敌围。公明真胆识兼优者也！”<span class="q">【毛夹批：玄德赞子龙，只是一身胆；今曹操赞徐晃，又添一个“识”字。】</span><span class="z">【渔眉批： 好高比，奸雄此时不得不赞。】</span>众皆叹服。操班师还于摩陂驻扎。徐晃兵至，操亲出寨迎之，见晃军皆按队伍而行，并无差乱。操大喜曰：“徐将军真有周亚夫之风矣！”<span class="q">【毛夹批：直欲以摩陂当细柳。】</span><span class="h">【钟眉批：此是鼓舞将士。】</span>遂封徐晃为平南将军，同夏侯尚守襄阳，以遏关公之师。操因荆州未定，<span class="q">【毛夹批：荆州已定而云未定者，以关公尚在故耳。】</span>就屯兵于摩陂，以候消息。<span class="q">【毛夹批：按下曹操，再叙关公。】</span>
却说关公在荆州路上，<span class="z">【渔眉批： 再叙关公。】</span>进退无路，谓赵累曰：“目今前有吴兵，后有魏兵，吾在其中，救兵不至，如之奈何？”累曰：“昔吕蒙在陆口时，尝致书君侯，两家约好共诛操贼，<span class="q">【毛夹批：前文但叙陆逊致书，未叙吕蒙致书，此又补前文之所未及。】</span>今却助操而袭我，是背盟也。君侯暂驻军于此，可差人遗书吕蒙责之，看彼如何对答。”关公从其言，遂修书遣使赴荆州来。
却说吕蒙在荆州，传下号令：凡荆州诸郡，有随关公出征将士之家，不许吴兵搅扰，按月给与粮米；有患病者，遣医治疗。将士之家，感其恩惠，安堵不动。<span class="q">【毛夹批<span class="z">（渔眉批）</span>：不是吕蒙好处，正是吕蒙奸处。】</span><span class="h">【钟眉批：吕蒙借此要誉，却亦可囗。】</span>忽报关公使至，吕蒙出郭迎接入城，以宾礼相待。<span class="q">【毛夹批：恶极。】</span>使者呈书与蒙。蒙看毕，谓来使曰：“蒙昔日与关将军结好，乃一己之私见；今日之事，乃上命差遣，不得自主。烦使者回报将军，善言致意。”<span class="q">【毛夹批：关公单刀赴会全用硬，吕蒙此时全用软。】</span><span class="z">【渔眉批： 从书使上写出一段人情，甚有意致。】</span>遂设宴款待，送归馆驿安歇。于是随征将士之家，皆来问信。有附家书者，有口传音信者，皆言家门无恙，衣食不缺。<span class="q">【毛夹批<span class="z">（渔眉批）</span>：皆在吕蒙术（算）中。】</span><span class="l">【贽眉批<span class="h">（钟眉批）</span>： 自然如此。】</span>使者辞别吕蒙，蒙亲送出城。使者回见关公，具道吕蒙之语，并说：“荆州城中，君侯宝眷并诸将家属，俱各无恙，供给不缺。”公大怒曰：“此奸贼之计也！我生不能杀此贼，死必杀之，以雪吾恨！”<span class="q">【毛夹批<span class="z">（渔眉批）</span>：为后文伏线。】</span><span class="h">【钟眉批：早知是计，不至今日。】</span>喝退使者。使者出寨，众将皆来探问家中之事。使者具言各家安好，吕蒙极其恩恤，并将书信传送各将。各将欣喜，皆无战心。<span class="q">【毛夹批：俱在吕蒙术中。】</span>关公率兵取荆州，军行之次，将士多有逃回荆州者。关公愈加恨怒，遂催军前进。忽然喊声大震，一彪军拦住，为首大将乃蒋钦也，<span class="q">【毛夹批：不从东吴叙来，却从关公一边撞见，省笔之法。】</span>勒马挺槍，大叫曰：“云长何不早降！”关公骂曰：“吾乃汉将，岂降贼乎？”<span class="h">【钟眉批：失心囗囗。】</span>拍马舞刀，直取蒋钦。不三合，钦败走。关公提刀追杀二十余里，喊声忽起，左边山谷中韩当领军冲出，右边山谷中周泰引军冲出，蒋钦回马复战，三路夹攻。关公急撒军回走。行无数里，只见南山冈上人烟聚集，一面白旗招飐，上写“荆州土人”四字。众人都叫：“本处人速速投降！”<span class="q">【毛夹批<span class="z">（渔眉批）</span>：皆催散关公兵之计。】</span>关公大怒，欲上冈杀之。山崦内又有两军撞出，左边丁奉，右边徐盛，并合蒋钦等三路军马，喊声震地，鼓角喧天，将关公困在核心。<span class="q">【毛夹批：东吴既袭荆州，可以已矣，又使众将来攻关公，其恶已甚。】</span><span class="z">【渔眉批： 东吴既袭荆州足矣，又使众将来攻关公，其恶已甚。】</span>手下将士，渐渐消疏。比及杀到黄昏，关公遥望四山之上，皆是荆州士兵，呼兄唤弟，觅子寻爷，喊声不住。军心尽变，皆应声而去。<span class="q">【毛夹批：皆在吕蒙术中。】</span><span class="l">【贽眉批： 自然如此。】</span><span class="h">【钟眉批：势去人散，此时亦惨。】</span>关公止喝不住，部从止有三百余人。<span class="z">【渔眉批： 读至此，令人落笔。】</span>杀至三更，正东上喊声连天，乃是关平、廖化分两路兵，杀入重围，救出关公。关平告曰：“军心乱矣，必得城池暂屯，以待援兵。麦城虽小，足可屯扎。”关公从之，催促残军前至麦城。<span class="q">【毛夹批<span class="z">（渔眉批）</span>：此时走麦城，与二十五回奔土山相似。】</span>分兵紧守四门，聚将士商议。赵累曰：“此处相近上庸，现有刘封、孟达在彼把守，可速差人往求救兵。<span class="q">【毛夹批：成都之救远，上庸之救近，急则取其近者。】</span>若得这枝军马接济，以待川兵大至，军心自安矣。”正议间，忽报吴兵已至，将城四面围定。公问曰：“谁敢突围而出，往上庸求救？”廖化曰：“某愿往。”<span class="q">【毛夹批：马良、伊藉之去也易，廖化之去也难，急则不避其难者。】</span>关平曰：“我护送汝出重围。”关公即修书付廖化，藏于身畔。饱食上马，开门出城。正遇吴将丁奉截往。被关平奋力冲杀，奉败走。廖化乘势杀出重围，投上庸去了。<span class="h">【钟眉批：好个廖化！】</span>关平入城，坚守不出。
且说刘封、孟达自取上庸，太守申耽率众归降，因此汉中王加刘封为副将军，与孟达同守上庸。<span class="q">【毛夹批：接叙七十二回中事。】</span>当日探知关公兵败，二人正议间，忽报廖化至。封令请人问之。化曰：“关公兵败，见困于麦城，被围至急，蜀中援兵不能旦夕即至，特命某突围而出，来此求救。望二将军速起上庸之兵，以救此危。倘稍迟延，公必陷矣。”<span class="q">【毛夹批：太史慈求救于平原，是突如其来；廖化求救于上庸，是有因而至。一则言之慷慨，一则言之急切。】</span><span class="z">【渔眉批： 言之急切。】</span>封曰：“将军且歇，容某计议。”<span class="q">【毛夹批：如此急事，有何计议，计议便不像了。】</span>化乃至馆驿安歇，端候发兵。刘封谓孟达曰：“叔父被困，如之奈何？”达曰：“东吴兵精将勇。且荆州九郡，俱已属彼，止有麦城，乃弹丸之地。又闻曹操亲督大军四五十万，屯于摩陂：量我等山城之众，安能敌得两家之强兵？不可轻敌。”<span class="q">【毛夹批<span class="z">（渔眉批）</span>：又是一个傅士仁。】</span>封曰：“吾亦知之。奈关公是吾叔父，安忍坐视而不救乎？”<span class="z">【渔眉批： 刘封亦原有本心。】</span>达笑曰：“将军以关公为叔，恐关公未必以将军为侄也。某闻汉中王初嗣将军之时，关公即不悦。<span class="q">【毛夹批：照应前文。】</span>后汉中王登位之后，欲立后嗣，问于孔明，孔明曰：‘此家事也，问关、张可矣，’汉中王遂遣人至荆州问关公。关公以将军乃螟蛉之子，不可僭立，<span class="q">【毛夹批<span class="z">（渔眉批）</span>：补前文之所未及。】</span>劝汉中王远置将军于上庸山城之地，以杜后患。<span class="q">【毛夹批：此特孟达挑构之语。】</span>此事人人知之，将军岂反不知耶？何今日犹沾沾以叔侄之义，而欲冒险轻动乎？”<span class="q">【毛夹批<span class="z">（渔眉批）</span>：如此挑构阻挠，可恨可恶。】</span>封曰：“君言虽是，但以何词却之？”达曰：“但言山城初附，民心未定，不敢造次兴兵，恐失所守。”封从其言。次日，请廖化至，言此山城初附之所，未能分兵相救。<span class="q">【毛夹批：又是一个糜芳。○玄德于孔融疏矣，于陶谦又疏矣，而能因太史慈之请而救孔融，又能因融之请而救陶谦，今刘封乃听孟达而拒廖化，安得为肖子乎？】</span><span class="z">【渔眉批： 又是一个糜芳。】</span>化大惊，以头叩地曰：“若如此则关公休矣！”达曰：“我今即往，一杯之水，安能救一车薪之火乎？将军速回，静候蜀兵至可也。”化大恸告求，<span class="q">【毛夹批：直欲效包胥之哭。】</span><span class="z">【渔眉批： 效包胥之哭。】</span>刘封、孟达皆拂袖而入。<span class="q">【毛夹批：刘封之杀兆于此。】</span>廖化知事不谐，寻思须告汉中王求救，遂上马大骂出城，望成都而去。
却说关公在麦城，盼望上庸兵到，却不见动静。手下止有五六百人，多半带伤；城中无粮，甚是苦楚。忽报城下一人教休放箭，有话来见君侯。公令放入，问之，乃诸葛瑾也。礼毕，茶罢，瑾曰：“今奉吴侯命，特来劝谕将军。自古道：‘识时务者为俊杰。’今将军所统汉上九郡，皆已属他人类；止有孤城一区，内无粮草，外无救兵，危在旦夕。将军何不从瑾之言，归顺吴侯，复镇荆襄，可以保全家眷。幸君侯熟思之。”<span class="q">【毛夹批：张辽说关公，是说之以理；诸葛瑾说关公，但告之以势。公为理屈，不为势屈也。】</span><span class="z">【渔眉批： 张辽说关公以理，诸葛瑾告之以势，公岂惧势者哉！】</span>关公正色而言曰：“吾乃解良一武夫，<span class="q">【毛夹批：汉文帝与南越王书曰：“朕高皇帝侧室之子也。”公开口一语，正与相类。】</span>蒙吾主以手足相待，安肯背义投敌国乎？城若破，有死而已。玉可碎，而不可改其白，竹可焚，而不可毁其节；身虽殒，名可垂于竹帛也。<span class="q">【毛夹批：言贯金石。】</span>汝勿多言，速请出城，吾欲与孙权决一死战！”<span class="l">【贽眉批：圣人。】</span><span class="z">【渔眉批：言词凛凛烈烈，千古如生。】</span><span class="h">【钟眉批：云长忠义，天地为昭，当日即神也，圣也，佛也，帝也，岂待今日哉！】</span>瑾曰：“吴侯欲与君侯结秦晋之好，同力破曹，共扶汉室，别无他意。君侯何执迷如是？”<span class="q">【毛夹批<span class="z">（渔眉批）</span>：又照应前文做媒之事。】</span>言未毕，关平拔剑而前，欲斩诸葛瑾。<span class="q">【毛夹批：意气凛然，今之立于公侧，诚不愧矣。】</span>公止之曰：“彼弟孔明在蜀佐汝伯父，今若杀彼，伤其兄弟之情也。”<span class="q">【毛夹批：自重其兄弟，以及人之兄弟；惟其能忠，所以能恕。】</span>遂令左右逐出诸葛瑾。瑾满面羞惭，上马出城，回见吴侯曰：“关公心如铁石，不可说也。”孙权曰：“真忠臣也！似此如之奈何？”吕范曰：“某请卜其休咎。”<span class="q">【毛夹批：魏有管辂之卜，吴有吕范之卜；一则知定军于先时，一则占麦城于临事。】</span><span class="z">【渔眉批：魏有管格之卜，吴有吕范之卜，一定军于先时，一料擒于临事。】</span>权即令卜之。范揲蓍成象，乃“地水师”卦，更有玄武临应，主敌人远奔。权问吕蒙曰：“卦主敌人远奔，卿以何策擒之？”蒙笑曰：“卦象正合某之机也。关公虽有冲天之翼，飞不出吾罗网矣！”正是：
龙游沟壑遭虾戏，凤入牢笼被鸟欺。
毕竟吕蒙之计若何，且看下文分解。
<span class="l">【李贽总评：傅士仁真反也，罪不容诛。若糜芳，迹虽与士仁同，其实情有可原。勿以形迹相同而遂一律罪之也。
刘封虽不出救，其罪正与糜芳同科，俱是情有可原者也。若傅士仁，孟达，则反国之贼也，罪不容诛矣。凡读史者，定须原情定罪，方不冤枉了人也。如何如何？
云长信义，不设机械，观其待徐公明可见也。到底是个君子，不比小人，外厚其貌而衷薄甚也。】</span>
<span class="h">【钟敬伯总评： 云长信义性成，机械不生，故徐晃自诈而彼自诚也。其威镇华夏，忠贯古今，真圣而不可知之之谓神乎？】</spa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