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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span>
次日，令严颜、吴懿等一班蜀中降将为前部。直至雒城，大叫：“早开门受降，免一城生灵受苦！”刘璝在城上大骂。严颜方待取箭射之，忽见城上一将，拔剑砍翻刘璝，开门投降。<span class="q">【毛夹批：又是一个降将军，却断他人之头以来降。】</span>玄德军马入雒城，刘循开西门走脱，投成都去了。玄德出榜安民。杀刘璝者，乃武阳人张翼也。<span class="q">【毛夹批：叙明在后，笔法又变。】</span>玄德得了雒城，重赏诸将。孔明曰：“雒城已破，成都只在目前。惟恐外州郡不宁，可令张翼、吴懿引赵云抚外水、定江、犍为等处所属州郡；令严颜、卓膺引张飞抚巴西、德阳所属州郡，就委官按治平靖，即勒兵回成都取齐。”<span class="q">【毛夹批：先得外郡，便先抚外郡，处置得宜。】</span><span class="l">【贽眉批： 极是，极是。】</span><span class="z">【渔眉批：具有经略。】</span><span class="h">【钟眉批：英雄举事，俱有本领如此。】</span>张飞、赵云领命，各自引兵去了。孔明问：“前去有何处关隘？”蜀中降将曰：“止绵竹有重兵守御；若得绵竹，成都唾手可得。”孔明便商议进兵。法正曰：“雒城既破，蜀中危矣。主公欲以仁义服众，且勿进兵。某作一书上刘璋，陈说利害，璋自然降矣。”孔明曰：“孝直之言最善。”便令写书，遣人径往成都。<span class="q">【毛夹批：前张松致书于玄德，致不过来；今法正致书于刘璋，却公然致去。】</span>
却说刘循逃回见父，说雒城已陷，刘璋慌聚众官商议。从事郑度献策曰：“今刘备虽攻城夺地，然兵不甚多，士众未附，野谷是资，军无辎重。不如尽驱巴西、梓潼民过涪水以西。其仓廪野谷，尽皆烧除，深沟高垒，静以待之。彼至请战，勿许。久无所资，不过百日，彼兵自走。我乘虚击之，备可擒也。”<span class="q">【毛夹批<span class="z">（渔眉批）</span>：亦似李左军教陈余之计。】</span>刘璋曰：“不然。吾闻拒敌以安民，未闻动民以备敌也。<span class="l">【贽眉批： 至言至言，不必以成败论也。】</span>此言非保全之计。”<span class="q">【毛夹批：刘璋虽暗，亦有仁心。然从来有仁心者，每每吃亏，每每失事，为之一叹。】</span><span class="z">【渔眉批： 从来有慈悲心者，每每吃亏，为之一叹。】</span><span class="h">【钟眉批：刘璋至言。】</span>正议间，人报法正有书至。刘璋唤入。呈上书。璋拆开视之。其略曰：
昨蒙遣差结好荆州，不意主公左右不得其人，以致如此。今荆州眷念旧情，不忘族谊。主公若得幡然归顺，量不薄待。望三思裁示。<span class="l">【贽眉批<span class="h">（钟眉批）</span>： 书辞甚善。】</span>
刘璋大怒，扯毁其书，大骂：“法正卖主求荣，忘恩背义之贼！”逐其使者出城。<span class="q">【毛夹批：刘璋既不听郑虔之策，又不即从法正之言，犹豫不决，正是刘表、袁绍一流人。】</span>实时遣妻弟费观，提兵前去守把绵竹。费观举保南阳人姓李，名严，字方正，一同领兵。当下费观、李严点三万军来守绵竹。益州太守董和，字幼宰，南郡枝江人也，上书与刘璋，请往汉中借兵。璋曰：“张鲁与吾世仇，安肯相救？”<span class="q">【毛夹批：今有与所亲为仇，而致欲结其仇以攻亲者矣。亲既变仇，而欲仇反变亲，不亦难乎？为之一叹。】</span>和曰：“虽然与我有仇，刘备军在雒城，势在危急，唇亡则齿寒，若以利害说之，必然肯从。”璋乃修书遣使前赴汉中。
却说马超自兵败入羌，<span class="z">【渔眉批： 头绪多，又是一样接法。】</span>二载有余，结好羌兵，攻拔陇西州郡。所到之处，尽皆归降，<span class="q">【毛夹批：因刘璋求救于汉中，本该接叙张鲁；却放下张鲁，接叙马超。盖为马超投张鲁，张鲁遣马超之由也。此等叙事，如连山断岭，笔法逼真龙门。】</span>惟冀城攻打不下。刺史韦康，累遣人求救于夏侯渊。<span class="q">【毛夹批：韦康求救于夏侯渊，与刘璋求救于张鲁，两相映衬。】</span>渊不得曹操言语，未敢动兵。韦康见救兵不来，与众商议，不如投降马超。参军杨阜哭谏曰：“超等叛君之徒，岂可降之？”<span class="l">【贽眉批： 杨阜可用。】</span><span class="h">【钟眉批：杨阜智人。】</span>康曰：“事势至此，不降何待？”阜苦谏不从。韦康大开城门，投拜马超。<span class="q">【毛夹批：韦康出降，与后文刘璋出降，两相映衬。】</span>超大怒曰：“汝今事急请降，非真心也！”将韦康四十余口尽斩之，不留一人。<span class="q">【毛夹批：马超杀韦康而失州郡之心，与后文玄德不害刘璋以收州邵之心，正是相反。】</span><span class="z">【渔眉批： 杀韦康四十余口，在失州郡之心。】</span>有人言杨阜劝韦康休降，可斩之。超曰：“此人守义，不可斩也。”<span class="l">【贽眉批： 天理人心。】</span>复用杨阜为参军。<span class="q">【毛夹批：马超用杨阜，与后文玄德用刘巴、黄权，又相类而相反。】</span>阜荐梁宽、赵衢二人，超尽用为军官。<span class="q">【毛夹批：此时一似真降者。】</span>杨阜告马超曰：阜妻死于临洮，乞告两个月假，归葬其妻便回。<span class="z">【渔眉批： 似真降者。】</span>马超从之。
杨阜过历城，来见抚彝将军姜叙。叙与阜是姑表兄弟：叙之母是阜之姑，时年已八十二。当日，杨阜入姜叙内室，拜见其姑，哭告曰：“阜守城不能保，主亡不能死，愧无面目见姑。马超叛君，妄杀郡守，一州士民无不恨之。今吾兄坐据历城，竟无讨贼之心，此岂人臣之理乎？”言罢泪流出血。<span class="q">【毛夹批：杨阜思报其主，当与许贡之客并称。】</span><span class="l">【贽眉批： 杨阜大贤。】</span>叙母闻言，唤姜叙入，责之曰：“韦使君遇害，亦尔之罪也。”又谓阜曰：“汝既降人，且食其禄，何故又兴心讨之？”阜曰：“吾从贼者，欲留残生，与主报冤也。”叙曰：“马超英勇，急难图之。”阜曰：“有勇无谋，易图也。吾已暗约下梁宽、赵衢。兄若肯兴兵，二人必为内应。”<span class="q">【毛夹批：方知所荐二人，不是真荐。】</span><span class="l">【贽眉批<span class="h">（钟眉批）</span>： 杨阜智人。】</span><span class="z">【渔眉批：方知所荐不是真荐。】</span>叙母曰：“汝不早图，更待何时，谁不有死，死于忠义，死得其所也。勿以我为念。汝若不听义山之言，吾当先死，以绝汝念。”<span class="q">【毛夹批：一个女丈夫，可比断头将军。】</span><span class="l">【贽眉批<span class="h">（钟眉批）</span>： 贤母。】</span><span class="z">【渔眉批：贤哉斯母！】</span>叙乃与统兵校尉尹奉、赵昂商议。原来赵昂之子赵月，现随马超为裨将。赵昂当日应允，归见其妻王氏曰：“吾今日与姜叙、杨阜、尹奉一处商议，欲报韦康之 仇。吾想子赵月现随马超，今若兴兵，超必先杀吾子，奈何？”<span class="q">【毛夹批：亦有谋及妇人而不失者，赵昂是也。】</span>其妻厉声曰：“雪君父之大耻，虽丧身亦不惜，何况一子乎！君若顾子而不行，吾当先死矣！”<span class="q">【毛夹批：又一个女丈夫，可比断头将军。】</span><span class="l">【贽眉批<span class="h">（钟眉批）</span>： 贤妻。】</span><span class="z">【渔眉批：姜母、王妻二妇人是真丈夫，真烈汉，照映千古。】</span>赵昂乃决。次日一同起兵。姜叙、杨阜屯历城，尹奉、赵昂屯祁山。王氏乃尽将首饰资帛，亲自往祁山军中赏劳军士，以励其众。<span class="q">【毛夹批：当以夫人为主帅，以赵昂为偏裨。】</span><span class="l">【贽眉批： 姜母，王妻，贤哉两妇人也，男子不如矣。】</span><span class="h">【钟眉批：姜母、王妻，男子不如。】</span>马超闻姜叙、杨阜会合尹奉、赵昂举事，大怒，即将赵月斩之。<span class="q">【毛夹批：赵昂先送了一个儿子。】</span>令庞德、马岱尽起军马，杀奔历城来。姜叙、杨阜引兵出。两阵圆处，杨阜、姜叙衣白袍而出，<span class="q">【毛夹批：与马超在潼关时，正相映像。○叙与阜以干表兄弟而相援，备与璋以同宗兄弟而相攻，为之一叹。】</span><span class="z">【渔眉批： 亦似马超旧日披挂。】</span>大骂曰：“叛君无义之贼！”马超大怒，冲将过来，两军混战。姜叙、杨卓如何抵得马超，大败而走。马超驱兵赶来。背后喊声起处，尹奉、赵昂杀来。超急回时，两下夹攻，首尾不能相顾。正鬬间，刺斜里大队军马杀来。原来是夏侯渊得了曹操军令，正领军来破马超。<span class="z">【渔眉批： 此一路军马突如其来，却是照应前文。】</span>超如何当得三路军马，大败奔回。走了一夜，比及平明，到得翼城叫门时，城上乱箭射下。梁宽、赵衢立在城上，大骂马超；将马超妻杨氏从城上一刀砍了，撇下尸首来；又将马超幼子三人，并至亲十余口，都从城上一刀一个，剁将下来。超气噎塞胸，几乎坠下马来。<span class="q">【毛夹批：杀了韦康一家，出乎尔者反乎尔，人苦不絜矩耳。】</span><span class="l">【贽眉批： 马超受祸，亦惨极矣。】</span><span class="z">【渔眉批：杀韦康一家之报。】</span>背后夏侯渊引兵追赶。超见势大，不取恋战；与庞德、马岱杀开一条路走。前面又撞见姜叙、杨阜，杀了一阵；冲得过去，又撞着尹奉、赵昂，杀了一阵。零零落落，剩得五六十骑，连夜奔走，四更前后，走到历城下，守门者只道姜叙兵回，开门接入。超从城南门边杀起，尽洗城中百姓。<span class="q">【毛夹批：百姓何辜，所谓怒于室而作色于市者也。】</span><span class="z">【渔眉批： 百姓何辜！】</span>至姜叙宅，拿出老母。母全无惧色，指马超而大骂。<span class="l">【贽眉批： 如姜母者，视死如生，便谓之了囗死也，并无别决。】</span><span class="h">【钟眉批：姜母视死如生。】</span>超大怒，自取剑斩之。<span class="q">【毛夹批：姜叙又送了一个母亲。】</span>尹奉、赵昂全家老幼，亦尽被马超所杀。<span class="q">【毛夹批：尹、赵又送了两家老幼。】</span>昂妻王氏因在军中得免于难。<span class="q">【毛夹批：照应前文。】</span><span class="l">【贽眉批： 天理，天理。】</span><span class="h">【钟眉批：有天理。】</span>次日，夏侯渊大军至，马超弃城杀出，望西而逃。行不得二十里，前面一军摆开，为首的是杨阜。超切齿而恨，拍马挺槍刺之。阜宗弟七人，一齐来助战。马岱、庞德敌住后军。阜弟七人，皆被马超杀死。<span class="q">【毛夹批：杨阜又送了七个兄弟。】</span>阜身中五槍，犹然死战。后面夏侯渊大军赶来，马超遂走。只有庞德、马岱五七骑后随而去。夏侯渊自行安抚陇西诸州人民，令姜叙等各各分守，用车载杨阜赴许都，见曹操。操封阜为关内侯。阜辞曰：“阜无捍难之功，又无死难之节，于法当诛，何颜受职。”<span class="l">【贽眉批： 杨阜大贤。】</span><span class="h">【钟眉批：杨阜大有义人。】</span>操嘉之，卒与之爵。<span class="q">【毛夹批：可谓操之忠臣。】</span>
却说马超与庞德、马岱商议，径往汉中投张鲁。<span class="q">【毛夹批<span class="z">（渔眉批）</span>：此处方接入汉中。】</span>张鲁大喜，以为得马超，则西可以吞益州，东可以拒曹操，乃商议欲以女招超为婿。<span class="z">【渔眉批： 张鲁与袁术俱以婚姻为儿戏，同是好笑。】</span>大将杨柏谏曰：“马超妻子遭惨祸，皆超之贻害也。主公岂可以女与之？”鲁从其言，遂罢招婿之议。<span class="q">【毛夹批：张鲁欲婿马超而不果，与袁术欲婚吕布而不遂，前后遥遥相对。】</span>或以杨柏之言告知马超。超大怒，有杀杨柏之意。<span class="q">【毛夹批：为后文杀杨柏伏笔。】</span>杨柏知之，与兄杨松商议，亦有图马超之心。<span class="q">【毛夹批：为后文杨松谮马超伏笔。】</span><span class="z">【渔眉批： 俱为后文张本。】</span>正值刘璋遣使求救于张鲁，鲁不从。<span class="z">【渔眉批： 此处方接入汉中。】</span>忽报刘璋又遣黄权到。权先来见杨松，说：“东西两川，实为唇齿；西川若破，东川亦难保矣。今若肯相救，当以二十州相酬。”<span class="q">【毛夹批：与孙权援刘备而欲以荆州九郡为谢，一实一虚，又相映像。】</span>松大喜，即引黄权来见张鲁，说唇齿利害，更以二十州相谢。鲁喜其利，从之。巴西阎圃谏曰：“刘璋与主公世 仇，今事急求救，诈许割地，不可从也！”忽阶下一人进曰：“某虽不才，愿乞一旅之师，生擒刘备。务要割地以还。”正是：
方看真主来西蜀，又见精兵出汉中。
未知其人是谁，且看下文分解。
<span class="l">【李贽总评：姜母、王妻贤，哉两妇！勿论其所事之人应死与否，彼能言不刊之言，行不刊之事，其人亦自不刊矣！谁谓笄帷中果无丈夫哉！】</span>
<span class="h">【钟敬伯总评： 姜母、王妻，贤哉两妇！勿论其所事之人应死与否，彼能言行不刊，亦笄帷中之丈夫。】</spa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