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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q">【毛夹批：其言全不为袁谭，竟是为曹操。辛氏兄弟各怀一心，与袁氏兄弟正复相似。】</span><span class="l">【贽眉批： 此君有成算于胸。通（？）而后起者也，非于人也。】</span><span class="z">【渔眉批： 其言绝不为袁谭，竟耑为曹操，辛氏兄弟与袁氏兄弟正复相似。】</span>操大喜曰：“恨与辛佐治相见之晚也！”<span class="l">【贽眉批： 老奸。】</span>即日督军还取冀州。玄德恐操有谋，不跟追袭，引兵自回荆州。<span class="q">【毛夹批<span class="z">（渔眉批）</span>：正攻荆州，又忽作一顿，匪夷所思。】</span>
却说袁尚知曹军渡河，急急引军还邺，命吕旷、吕翔断后。袁谭见尚退军，乃大起平原军马，随后赶来。行不到数十里，一声炮响，两军齐出：左边吕旷，右边吕翔，兄弟二人截住袁谭。谭勒马告二将曰：“吾父在日，吾并未慢待二将军，今何从吾弟而见逼耶？”二将闻言，乃下马降谭。谭曰：“勿降我，可降曹承相。”二将因随谭归营。谭候操军至，引二将见操。操大喜，以女许谭为妻，即令吕旷、吕翔为媒。<span class="q">【毛夹批：人谓袁谭此时失却一弟，得却一妻，背却一父，得却一翁矣。孰知后来皆成画饼耶？】</span><span class="l">【贽眉批： 老贼。】</span><span class="z">【渔眉批：谁知后来竟成画饼。】</span>谭请操攻取冀州。操曰：“方今粮草不接，搬运劳苦，我由济河，遏淇水入白沟，<span class="h">【钟夹批：淇水，出怀庆府清县；白沟，河名，在保定府新城县拒马河下流，即宋与元分界处。】</span>以通粮道，然后进兵。”<span class="q">【毛夹批<span class="z">（渔眉批）</span>：运粮用水，后来攻城亦用水。遏淇水入白沟，先为决漳河伏线。】</span>令谭且居平原。操引军退屯黎阳，封吕旷、吕翔为列侯，随军听用。郭图谓袁谭曰：“曹操以女许婚，恐非真意。今又封赏吕旷、吕翔，带去军中，此乃牢笼河北人心，后必终为我祸。主公可刻将军印二颗，暗使人送与二吕，令作内应。待操破了袁尚，可乘便图之。”<span class="q">【毛夹批：孰知二吕之不复为袁氏用乎？】</span><span class="l">【贽眉批： 郭图大通，然也生事。】</span><span class="z">【渔眉批： 已封列侯，何爱将军印耶？况谭原语二将“降曹丞相”，岂复为吾用？郭图之计左矣。】</span><span class="h">【钟眉批：郭图大通。】</span>谭依言，遂刻将军印二颗，暗送与二吕。<span class="q">【毛夹批：二印只算谢媒。】</span>二吕受讫，径将印来禀曹操。操大笑曰：“谭暗送印者，欲汝等为内助，待我破袁尚之后，就中取事耳。汝等且权受之，我自有主张。”<span class="h">【钟眉批：囗（其）谁操囗（敌）。】</span>自此曹操便有杀谭之心。<span class="q">【毛夹批：曹操许女之意，既是假非真；郭图刻印之谋，亦弄巧成拙。】</span>
且说袁尚与审配商议：“今曹兵运粮入白沟，必来攻冀州，如之奈何？”配曰：“可发檄使武安长尹楷屯毛城，通上党<span class="h">【钟夹批：上党，今路囗囗囗囗。】</span>运粮道；令沮授之子沮鹄守邯郸，<span class="h">【钟夹批：邯郸，今囗囗平府邯郸县。】</span>遥为声援。主公可进兵平原，急攻袁谭，先绝袁谭，然后破曹。”<span class="q">【毛夹批：不急攻 仇而先攻兄，为计亦左。】</span><span class="z">【渔眉批： 不去攻敌，而先攻兄。为计亦左。】</span>袁尚大喜，留审配与陈琳守冀州，使马延、张顗二将为先锋，连夜起兵攻打平原。谭知尚兵来近，告急于操。操曰：“吾今番必得冀州矣！”正说间，适许攸自许昌来，闻尚又攻谭，入见操曰：“丞相坐守于此，岂欲待天雷击杀二袁乎？”<span class="q">【毛夹批：不用震为雷，将用坎为水。】</span>操笑曰：“吾已料定矣。”<span class="h">【钟眉批：妙话。】</span>遂令曹洪先进兵攻邺，操自引一军来攻尹楷。兵临本境，楷引军来迎。楷出马，操曰：“许仲康安在？”许褚应声而出，纵马直取尹楷。楷措手不及，被许褚一刀斩于马下。<span class="q">【毛夹批：叙许褚战功，为后杀许攸伏线。】</span>余众奔溃，操尽招降之，<span class="q">【毛夹批：完却尹楷。】</span>即勒兵取邯郸。沮鹄进兵来迎。张辽出马与鹄交锋。战不三合，鹄大败，辽从后追赶。两马相离不远，辽急取弓射之，应弦落马。操指挥军马掩杀，众皆奔散。<span class="q">【毛夹批：完却沮鹄。】</span>于是操引大军前抵冀州。曹洪已近城下。操令三军绕城筑起土山，又暗掘地道以攻之。<span class="q">【毛夹批：前官渡之战，袁绍用土山地道；今冀州之攻，曹操亦用土山地道。孰知艮为山，坤为地，总不如坎为水也。】</span>审配设计坚守，法令甚严。东门守将冯礼，因酒醉有误巡警，<span class="q">【毛夹批<span class="z">（渔眉批）</span>：淳于琼以酒失事，今冯礼又以酒失事，何袁将之善饮也。】</span>配痛责之。冯礼怀恨，潜地出城降操。操问破城之策，礼曰：“突门内土厚，可掘地道而入。”操便命冯礼引三百壮士，夤夜掘地道而入。
却说审配自冯礼出降之后，每夜亲自登城点视军马。当夜在突门阁上，望见城外无灯火。配曰：“冯礼必引兵从地道而入也。”急唤精兵运石击突闸门，门闭，冯礼及三百壮士，皆死于土内。<span class="l">【贽眉批： 大毒，然亦不得不如此。】</span><span class="h">【钟眉批：此亦狠毒，然不得不如此。】</span>操折了这一场，遂罢地道之计，<span class="q">【毛夹批：袁绍掘地道，曹操当之以堑；曹操掘地道，袁兵拒之以闸：前后遥映。】</span>退军于洹水之上，以候袁尚回兵。袁尚攻平原，闻曹操已破尹楷、沮鹄，大军围困冀州，乃掣兵回救。部将马延曰：“从大路去，曹操必有伏兵。可取小路，从西山出滏水口去劫曹营，必解围也。”尚从其言，自领大军先行，令马延与张顗断后。早有细作去报曹操。操曰：“彼若从大路上来，吾当避之；若从西山小路而来，一战可擒也。<span class="h">【钟眉批：老贼大奸。】</span>吾料袁尚必举火为号，<span class="q">【毛夹批：袁尚之火，不如曹操之水。】</span><span class="l">【贽眉批： 老贼。】</span>令城中接应。<span class="z">【渔眉批： 阿瞒料事多中。】</span>吾可分兵击之。”于是分拨已定。
却说袁尚出滏水界口，东至阳平，屯军阳平亭，离冀州十七里，一边靠着滏水。尚令军士堆积柴薪干草，至夜焚烧为号。遣主簿李孚扮作曹军都督，直至城下，大叫：“开门！”审配认得是李孚声音，放入城中，说：“袁尚已陈兵在阳平亭，等候接应，若城中兵出，亦举火为号。”配教城中堆草放火，以通音信。<span class="q">【毛夹批<span class="z">（渔眉批）</span>：屡用火字，引出下文水来。】</span>孚曰：“城中无粮，可发老弱残兵并妇人出降；彼必不为备，我即以兵继百姓之后出攻之。”<span class="q">【毛夹批：尔时冀州百姓，未死于水而先死于兵矣。】</span><span class="l">【贽眉批： 贼，贼。】</span><span class="h">【钟眉批：孚见亦是。】</span>配从其论。次日，城上竖起白旗，上写“冀州百姓投降。”操曰：“此是城中无粮，教老弱百姓出降，后必有兵出也。”<span class="q">【毛夹批：又早猜破。】</span><span class="h">【钟眉批：操贼如鬼。】</span>操教张辽、徐晃各引三千军来，伏于两边。操自乘马、张麾盖至城下，果见城门开处，百姓扶老携幼，手持白旛而出。<span class="z">【渔眉批： 总是有诈，不许了百姓是实。】</span>百姓 才出尽，城中兵突出。操教将红旗一招，<span class="q">【毛夹批：白旗、红旗，映像成趣。】</span>张辽、徐晃两路兵齐出乱杀，城中兵只得复回。操自飞马赶来，到吊桥边，城中弩箭如雨，射中操盔，险透其顶。<span class="q">【毛夹批<span class="z">（渔眉批）</span>：前在下邳城下，射中麾盖；今在冀州城下，射中头盔。两番用水之前，其被射亦复相似。】</span>众将急救回阵。操更衣换马，引众将来攻尚寨。尚自迎敌。时各路军马一齐杀至，两军混战，袁尚大败。尚引败兵退往西山下寨，令人催取马延、张顗军来。不知曹操已使吕旷、吕翔去招安二将；二将随二吕来降，操亦封为列侯。<span class="q">【毛夹批<span class="z">（渔眉批）</span>：叙法甚省笔。】</span><span class="l">【贽眉批： 贼，贼。】</span>即日进兵攻打西山，先使二吕、马延、张顗截断袁尚粮道。<span class="q">【毛夹批：谭、尚相攻，是以袁攻袁；操即用袁氏之将，以截袁氏之粮，亦是以袁攻袁。】</span><span class="h">【钟眉批：囗（亦）巧。】</span>尚情知西山守不住，夜走隘口，安营未定，四下火光并起，伏兵齐出，人不及甲，马不及鞍，尚军大溃，退走五十里。势穷力极，只得遣豫州刺史阴夔至操营请降。操佯许之，却连夜使张辽、徐晃去劫寨，<span class="q">【毛夹批：操于谭之降，则纳之；于尚之降，则劫之。又是一样做法。】</span><span class="z">【渔眉批： 许其降而即劫之，好着数。】</span>尚尽弃印绶、节钺、衣甲、辎重，望中山而逃。<span class="h">【钟眉批：中山，囗囗府定州。】</span>
操回军攻冀州。许攸献计曰：“何不决漳河之水以淹之？”<span class="q">【毛夹批：前下邳之淹，其计出于曹操之谋士郭嘉；今漳河之决，其计出于袁氏之客许攸，是亦以袁攻袁也。】</span><span class="z">【渔眉批： 漳河之决，计出袁氏之客许攸，是以袁攻袁也。】</span>操然其计，先差军于城外掘壕堑，周围四十里。审配在城上见操军在城外掘堑，却掘得甚浅。<span class="q">【毛夹批：妙。】</span>配暗笑曰：“此欲决漳河之水以灌城耳。壕深可灌，如此之浅，有何用哉？”遂不为备。当夜曹操添十倍军士，并力发掘。比及天明，广深二丈，引漳水灌之，城中水深数尺；<span class="q">【毛夹批：操之掘堑，先浅后深，诡谲可喜。】</span><span class="l">【贽眉批： 老贼。】</span>更兼粮绝，军士皆饿死。<span class="h">【钟眉批：老贼大奸。】</span>辛毗在城外，用槍挑袁尚印绶衣服，招安城内之人。<span class="l">【贽眉批： 此亦惹事。】</span><span class="h">【钟眉批：此亦惹事。】</span>审配大怒，将辛毗家属老小八十余口，就于城上斩之，将头掷下。辛毗号哭不已。审配之侄审荣，素与辛毗相厚，见辛毗家属被害，心中怀忿，乃密写献门之书，拴于箭上，射下城来。<span class="q">【毛夹批：审配前收捕许攸子侄，今又诛杀辛毗家属，而不能自禁其侄，可发一叹。】</span><span class="z">【渔眉批： 审荣不是全为朋友，只是见势不爱耳。】</span>军士拾献辛毗，毗将书献操。操先下令：如入冀州，休得杀害袁氏一门老小；军民降者免死。<span class="l">【贽眉批<span class="h">（钟眉批）</span>：此是老贼好处。】</span>次日天明，审荣大开西门，放曹兵入。<span class="q">【毛夹批：前淹下邳，有献门之未宪、魏续；今淹冀州，有献门之审荣。前后亦复相似。】</span>辛毗跃马先入，军将随后，杀入冀州。审配在东南城楼上，见操军已入城中，自变量骑下城死战。正迎徐晃交马，晃生擒审配，绑出城来。路逢辛毗，毗咬牙切齿，以鞭鞭配首曰：“贼杀才！今日死矣！”配大骂辛毗：“贼徒！引曹操破我冀州，我恨不杀汝也！”<span class="l">【贽眉批<span class="h">（钟眉批）</span>：审配是汉子。】</span>徐晃解配见操。操曰：“汝知献门接我者乎？”配曰：“不知。”操曰：“此汝侄审荣所献也。”配怒曰：“小儿不行，乃至于此！”<span class="q">【毛夹批：袁氏兄弟相左，（渔眉批：审氏叔侄亦相左，俱是骨肉之变。）】</span>操曰：“昨孤至城下，何城中弩箭之多耶？”配曰：“恨少！恨少！”<span class="q">【毛夹批：与张辽答濮阳之火语气相似。】</span>操曰：“卿忠于袁氏，不容不如此。今肯降吾否？”配曰：“不降！不降！”<span class="z">【渔眉批： 与张辽在濮阳之时语气相似。】</span>辛毗哭拜于地曰：“家属八十余口，尽遭此贼杀害。愿丞相戮之，以雪此恨！”配曰：“吾生为袁氏臣，死为袁氏鬼，不似汝辈谗谄阿谀之贼，可速斩我！”<span class="h">【钟眉批：好硬汉。】</span>操教牵出。临受刑，叱行刑者曰：“吾主在北，不可使我面南而死！”乃向北跪，引颈就刃。<span class="q">【毛夹批：审正南缘何正北而死？一笑。】</span><span class="l">【贽眉批： 既是审正南，缘何正北而死？呵呵！】</span><span class="z">【渔眉批： 此北面，与北面而降，审正南缘何北面而死？一笑。】</span><span class="h">【钟眉批：审正南不可及。】</span>后人有诗叹曰：
河北多名士，谁如审正南！命因昏主丧，心与古人参。忠直言无隐，廉能志不贪。临亡犹北面，降者尽羞惭。
审配既死，操怜其忠义，命葬于城北。<span class="z">【渔眉批： 葬于城北，其魂亦安。】</span>众将请曹操入城。操方欲起行，只见刀斧手拥一人至，操视之，乃陈琳也。操谓之曰：“汝前为本初作檄，但罪状孤可也，何乃辱及祖、父耶？”<span class="q">【毛夹批：陈琳作檄事已隔数卷，至此忽然一提。】</span>琳答曰：“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耳。”<span class="q">【毛夹批：以箭自比，以弦比袁绍。箭非自发，乃弦发之也。操若能为琳之弦，琳亦愿为操之箭矣。】</span>左右劝操杀之。操怜其才，乃赦之，命为从事。<span class="q">【毛夹批：杀审配极似杀陈宫，赦陈琳极似赦张辽，与淹下邳一篇文字遥遥相对。○曹操头风亏得陈琳医治，此时不杀，只算谢医。】</span>
却说操长子曹丕，字子桓，时年十八岁。丕初生时，有云气一片，其色青紫，圆如车盖，覆于其室，终日不散。有望气者密谓操曰：“此天子气也。令嗣贵不可言！”丕八岁能属文，有逸才，博古通今，善骑射，好击剑。<span class="q">【毛夹批<span class="z">（渔眉批）</span>：百忙中忽入曹丕一小传，早为后文曹丕称帝伏线。○叙袁家儿子将完，忽接入曹家儿子事，妙笔。】</span>时操破冀州，丕随父在军中，先领随身军，径投袁绍家下马，拔剑而入。有一将当之曰：“丞相有命，诸人不许入绍府。”丕叱退，提剑入后堂。见两个妇人相抱而哭，丕向前欲杀之。正是：
四世公侯已成梦，一家骨肉又遭殃。
未知性命如何，且听下文分解。
<span class="l">【李贽总评：辛毗竟为曹公，亦有见之士也。袁氏弟兄不和，自然丧亡矣。安有弟兄不和而不丧者乎？凡有兄弟者，鉴之。
如审配辈，如何便算得忠义？也主非尧舜之主，死之不过自尽其心耳。谓之硬汉则可，谓之忠义则未也。】</span>
<span class="h">【钟敬伯总评： 水淹冀州，曹瞒以阴谋取胜。最痛快者，惟审配不屈数语也。虽未纯忠，以视许攸卖主献城，不啻霄壤。配真汉子哉！】</spa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