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逐浪中文网 www.zwzl.net,最快更新舞女生涯最新章节!

    九月二十九日,星期五,霍桑一清早就出去。到九点钟时,他回到寓所,吃过了早餐,又匆匆地出来,重新往警察总厅里去。前天晚上,他因着没有携带防身的手枪,险些遭贾三芝的毒手,所以今天他的衣袋中除了一支小小的手枪以外,还带了几种应用的东西。这天的温度比前两天低了两度。飒飒的秋风加紧了,吹在脸上有些刺肤。他穿了一件较厚的黑呢外衣,大衣袋中藏了几张指模纹的照片。末后他戴上手套,拿了一支黑漆的藤杖,方才出门。

    这手杖是北平的特产,圆径比较双毫币的面积阔些,黑漆很光亮,杖的一边还有细银丝嵌的一首五言绝句,附着上、下款。半年前霍桑旅行到北平去,趁便解决了一件鲁姓家的疑案。案中的当事人特地定制了这根手杖,送给他作为纪念。霍桑非常珍视它,逢到有什么特别宴会,方才取用。这一天他似乎预料到这件复杂的血案已到达结束时期,他正像赴盛宴一般地把这手杖带了出去。

    霍桑到警署的时候,已是九点二十分。殷厅长恰被急电召到省会去。汪倪两探长也还没有销假。举行公开指认的事,仍由余署长主持。他早已把疑案中的有关系人解到总署。他正很急切地盼望着霍桑,一见他进去,恰像一个失乳的孩子骤然看见了母亲。

    他说:“霍先生,你来了!我等得很心焦哩。”

    霍桑微微笑道:“昨夜里我不是和你约定今晨十点钟叫陈大彪指认吗?时候还早,你何必着急?”

    “我就为着不明白你的用意。昨夜里陈大彪既然说认得出凶手的面貌,尽可以连夜叫他指出来。即使他想放刁,我们总也有法子叫他说明白。你怎么要等到今天才叫他指认?”

    “你别冤枉他。他不是放刁,是有所顾忌。我所以并不催逼他,也当真是有用意的。”

    “喔,什么用意?”

    “有两层:第一,我怕走了风声,不如调齐了一干人,让他当众指认,比较稳妥些。第二,物证还没齐备,我还得分头搜集。我告诉你,昨天晚上和今天早晨,我都不曾虚度。”

    “你干些什么?莫非还有什么特别工作?”

    “是。我又跟几个人谈过话,又验过几个人的指印。”

    “哪几个人?”

    “人不少。徐楚玉,潘爱美,马杏生,戚福,胡少山;还有杨一鸣,贾三芝,陈大彪。”

    “那么你已证实了没有?”

    “唔,差不多了。现在我问你,我请你准备的,都已办妥了没有?”

    “完全办好了。这案中的嫌疑人都已带在外面。王百喜和周文柏医生也都请到;广寒舞场的侍者马杏生也给传来了。不过那舞场经理胡少山,我们虽打了两次电话,此刻还没有来。”

    “那么你再打个电话催一催。”

    余桐迟疑地说:“我怕电话不大有效果。要是这个人你认为有关系,不妨派两个弟兄去抓他来。再耽搁下去,他不会跑掉吗?”

    霍桑摇摇头:“我想他不会跑。你用不着大动干戈,再打个电话行了。”

    余桐搔搔头,走到电话机前去。他还没有把握着电话筒,一个警察走进来。

    他报告道:“戚福来了。”

    余桐惊奇地问道:“戚福?是不是广寒宫舞场的看门人?”

    霍桑忙接嘴道:“是。”他向报告人说,“叫他在外面等一等。”

    报告的警卫退出去。余桐把诧异的眼光瞧着霍桑。

    “这个人你没有叫我传他。他怎么自己来了?”

    霍桑道:“我叫他来的。我关照你以后,又想起了他。”

    “这看门人难道也有什么关系?”

    “自然有关系。还有一个,陈大彪的同党张小黑,你可曾把他找到?”

    余桐皱眉说:“还没有。我们昨夜一面派人守在河西路匪窟附近;一面又到各处押当里去调查,据说都不见那钻石指环的发现。这个人也至今没有下落。”

    霍桑也只皱皱眉,不再表示什么。余桐打电话的结果,胡少山不在家中,也没有到舞场。余桐有些着急,认为他已溜跑了。霍桑仍维持他原来的见解,只叫他把审问室布置好,让一行干系人都挨次坐定。

    十点过五分钟时,胡少山果然也赶来了。他说他去接洽一个舞女,预备抵补柯秋心的缺,所以一早就出去。霍桑约略和他说了几句,便请他在嫌疑人的座位中坐下。审讯室中照例有听差警卫和录供的书记。那一排嫌疑人座共有十个座位。除了杨一鸣,潘爱美,贾三芝,徐楚玉,严小莲,五个人,还有临时请到的王百喜,周文柏,胡少山,马杏生和戚福。

    余桐首先站起来向众人报告:“这件柯秋心的案子已引起了全上海人的注意。我们警署方面固然负了全责,就是在座的诸位也都因此感到不安。现在好了。昨晚上我们得到了一个证人。他是眼见这凶案发生的。所以凶手是谁,只要经他一指,立刻就可以证明了。”

    空气顿时紧张起来。大家虽保持静默,可是这静默是难堪的。余桐说话的时候,他的眼光像闪电似的在那十个直接或间接的嫌疑人的座中瞟了几瞟。他觉得有好几个人都有些出于意外的样子,尤其是那个胡少山和周文柏,面面相觑地更加显得不安。霍桑坐在近门的一角。他的视线也同样活跃,不过并不像余桐那么露骨。

    余桐继续道:“诸位请注意。今天请诸位来,并不是说你们都有嫌疑,但为着急于查明这案子的真相和解除你们诸位的不安,所以暂屈你们坐一下子。我想在五分或十分钟内,这案子就可以水落石出。那时候你们就可以完全没有干系了。”他扬一扬手,向站在室门口的两个警卫发令。“把陈大彪带进来!”

    又静默了。空气中充满了一种不安的倾向。人人心中都怀着鬼胎,连余桐也同样地不安,原来他环顾左右前后,忽然不见了霍桑。他记得霍桑和他接洽以后,曾到外面会客室中去和周文柏、王百喜等招呼;接着他就回进来叫他准备举行指认;他首先报告时,霍桑也坐在壁角,可是一转瞬间,霍桑却不知到了哪里去了。他只怕陈大彪指实以后,被指的人有什么辩证,他既然毫无准备,万一对付不了,岂不要当场尴尬?

    陈大彪被两个警察挟着,大踏步地走了进来。他立定了,先向并列的十个人瞧了一瞧,随即把眼光移到余桐的脸上。

    他问道:“你要叫我指认凶手吗?我指出来以后,你们答应减轻我的罪名,这句话可算得数?”

    口气中分明含着些要挟藐视的意味,在体统上也不像一个犯人对待长官。不过余桐了解这局势的严重,此刻实不便和他碰僵。

    他忍着气说:“自然算数。你只管指认好了。不过你得小心些。若是乱指了人,那你反要加罪了。”

    空气加重了闷郁。这闷郁袭击每一个人的心,连余桐也不例外。他张目瞧瞧十个石像般的嫌疑人,又瞧瞧门口。霍桑仍没有进来。陈大彪点了点头,便走近一步,挺着他的高大的躯干,张着两只骨碌碌的充血眼睛。他在那几个人的脸上一个一个地仔细辨认。他对于几个女子并不注意,只向严小莲牵了牵嘴。

    他忽而举起一只手,指着舞场经理胡少山,笑一笑。

    他说:“你!————嘿嘿嘿!————你————你这矮子何必这样子着急?我不会指你的。”

    胡少山伸伸舌头,舒一口气。陈大彪的视线移转到了贾三芝的脸上:

    “唉!你!————你这个大肚子急什么?哈哈!————你也尽可安心罢。————喂!你们几个男人大家站一站起来!”

    犯罪的人发布命令是反常的,而且命令又是粗蛮刺耳。座上的几个男客虽都不愿意,却又不敢不从。在王百喜的领导之下,一个个都站了起来。

    室中静默了。自然,难堪的程度更超过了以前的。陈大彪睁着红赤的眼,在视察每一个人的面貌,估量每一个人的高度。杨一鸣的神经一条条都抽紧了。贾三芝也把憎恶的眼光瞧着那大汉子。从情绪的紧张说,杏生,戚福,王百喜,周文柏,谁也在喘息,连坐着的女子们也是如此。余桐忍住了呼吸,等候陈大彪指认。不知是辨认不清呢,还是故意卖弄,大彪让这抽神经的静默延长到半分钟以上。

    “唉!在这里了!”

    声音太刺耳。每个人都在颤栗地相觑。

    余桐说:“谁?快说!”

    陈大彪举起了一只手:“这个浓眉毛黑脸的瘦长子就是杀死那舞女的凶手!”

    余桐的目光依着大彪的手指瞧过去:“唔?是他?不会错?”

    “不会!不过他的衣裳换了。我记得那晚上他是穿西装的,今天却换了长袍————”

    王百喜忽从杨一鸣的背后走出来。大家的视线都集中他。他站住了脚步,瞧着大彪发出一种镇静而含怒的声音:“唉!你的手指是不是指着我?”

    “是!是你!”

    “喂,你留心啊。别乱说!”

    “真是你!你的波黑的眉毛,长方形的黑脸,就是烧了灰我也认识你!”

    “放屁!”

    “嘿嘿嘿!别赖罢。我亲眼看见那女人摇了几摇跌下去时,手枪还在你的手里!”

    王百喜的面色变了。他的两颊上蒙罩了一层灰白,不过还瞧不出是愤怒是吃惊。余桐的嘴张开了,可是像个哑巴。杨一鸣抢前些像要发言,也没有说出来。其余的男女只是错愕地相顾。

    王百喜仍保持着镇静态度,说:“余署长,请注意。我看这个人的神经大概已经错乱了!你想秋心是我的表妹,我为什么杀死伊?伊的被杀给予我重大的悲痛和损失,我正要找这个杀死伊的凶手。这强盗分明杀了人,想随便乱说一句,企图轻减他自己的罪。余署长,你总明白这是件人命案子,不是凭一个现行犯乱说一句就可以确定的。”

    一伙人都保持难堪的静默,谁都说不出话来。余桐更是焦急。他对于这两个人的说话,不知道怎样对付。一个斩钉截铁地指认;一个理直气壮地抗辩。他委实分不出谁是谁非。事实上陈大彪的指认也太出他的意外。就法律的立场说,这样的杀人处分当真不能够单凭一句话,何况说话的还是个现行犯?要是王百喜果真是凶手,动机是什么?物证呢?怎么办?他急得无路可走,又想起了霍桑。可恨他不知溜到了哪里去,至今还没有露面!假使这当儿没有一个间接的解围救星,余署长简直会急得发昏。

    外面忽然起了一阵小小的纷扰。审问室中的一伙人都旋转头去。三四个警卫拥进一个黑脸矮小的人。就是陈大彪的同伴张小黑。另有一个警卫走到余桐面前,送上一个小纸包和一封公文。

    他报告道:“署长,我们在车站上把他捉住,东西也是他身上搜出来的。”

    余桐没心思研究捉到张小黑的情由。他挥一挥手,叫警卫退下,抹抹额上的急汗,看一看公文,顺手把那纸包打开。纸包里是一只钻石指环和一封柯秋心写给杨一鸣的信。余桐只希望有什么足资证明的情报,他的眼睛只瞧见那封信,却不在意指环。他把信纸展开来时,他的手指都在簌簌地颤着。信是用钢笔写的,满满地写了一页。

    余桐向大众宣告了一句,朗声念那信道:“一鸣先生:我是一个奴隶!我过的简直不是人的生活!但除了你以外,我还没有听到过一句真正同情的话。那自称我的表兄的王百喜,实在是我命运中的魔鬼!我的年纪太轻,没有受充分的教育,又迷恋着盲目的自由,不听我的父母的劝告,一时错误,受了这魔鬼的诱惑,便丧失了贞操,抛弃了家庭,跟他到了这万恶的都市,沦落到这非人生活的地位!三年来,我已给他挣了不少卖命钱,但他还不肯放过我。我的堕落的生活和强支的病体,实在再不能忍受了。幸亏我的灵魂还是纯洁的。现在我已决心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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