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郎将。因问之曰：“今袁尚已投袁熙，取之当用何策？”修不答。<span class='green'>【夹批：好王修。】</span>操曰：“忠臣也。”<span class='green'>【夹批：明于兄弟之义者，必知君臣之分。】</span>问郭嘉，嘉曰：“可使袁氏降将焦触、张南等自攻之。”操用其言，随差焦触、张南、吕旷、吕翔、马延、张顗各引本部兵，分三路进攻幽州。<span class='green'>【夹批：数人皆袁氏旧将，正与王修反照。】</span>一面使李典、乐进会合张燕，打并州，攻高干。<span class='green'>【夹批：前止策熙、尚，今忽带补高干。】</span>
且说袁尚、袁熙知曹兵将至，料难迎敌，乃弃城引兵，星夜奔辽西投乌桓去了。幽州刺史乌桓触聚幽州众官，歃血为盟，共议背袁向曹之事。乌桓触先言曰：“吾知曹丞相当世英雄，今往投降，有不遵令者斩！”依次歃血，循至别驾韩珩。珩乃掷剑于地，大呼曰：“吾受袁公父子厚恩，今主败亡，智不能救，勇不能死，于义缺矣！若北面而降操，吾不为也！”<span class='green'>【夹批：韩珩自是奇士。】</span>众皆失色。乌桓触曰：“夫兴大事，当立大义。事之济否，不待一人。韩珩既有志如此，听其自便。”推珩而出。<span class='green'>【夹批：乌桓不杀韩珩，亦是奇士。】</span>乌桓触乃出城迎接三路军马，径来降操。操大喜，加为镇北将军。
忽探马来报：“乐进、李典、张燕攻打并州，高干守住壶关口，不能下。”<span class='green'>【夹批：叙事甚剩】</span>操自勒兵前往。三将接着，说干拒关难过。操集众将共议破干之计。荀攸曰：“若破干，须用诈降计方可。”操然之。唤降将吕旷、吕翔，附耳低言如此如此。<span class='green'>【夹批：方叙韩珩不降，接叙二吕诈降，又与韩珩反照。】</span>吕旷等引军数十，直抵关下，叫曰：“吾等原系袁氏旧将，不得已而降曹。曹操为人诡谲，薄待吾等。吾今还扶旧主。可疾开关相纳。”高干未信，只教二将自上关说话。二将卸甲弃马而入，谓干曰：“曹军新到，可乘其军心未定，今夜劫寨。某等愿当先。”干喜从其言，<span class='green'>【夹批：二吕舍尚而降谭，又舍谭而降曹，今复舍曹而降干。即使真降，亦当虑其反复矣。干乃信而不疑，宜其败也。】</span>是夜教二吕当先，引万余军前去。将至曹寨，背后喊声大震，伏兵四起。高干知是中计，急回壶关城，乐进、李典已夺了关。<span class='green'>【夹批：叙事又省笔。】</span>高干夺路走脱，往投单于。操领兵拒住关口，使人追袭高干。干到单于界，正迎北番左贤王。干下马拜伏于地，言：“曹操吞并疆土，今欲犯王子地面，万乞救援，同力克复，以保北方。”左贤王曰：“吾与曹操无 仇，岂有侵我土地？汝欲使我结怨于曹氏耶！”叱退高干。<span class='green'>【夹批：后有公孙康不敢纳二袁，此先有左贤王不肯纳高干作引。】</span>干寻思无路，只得投刘表。行至上洛，被都尉王琰所杀，将头解送曹操。<span class='green'>【夹批：后有公孙康送二袁之头，此先有王琰送高干之头作引。】</span>操封琰为列侯。
并州既定，<span class='green'>【夹批：先取青州，次取冀州，又次取幽州，今又定并州，四州于此一结。】</span>操商议西击乌桓。曹洪等曰：“袁熙、袁尚兵败将亡，势穷力尽，远投沙漠。我今引兵西击，倘刘备、刘表乘虚袭许都，我救应不及，为祸不浅矣。请回师勿进为上。”<span class='green'>【夹批：此言二袁投乌桓不足患，而刘备投刘表为足患。】</span>郭嘉曰：“诸公所言错矣。主公虽威震天下，沙漠之人，恃其边远，必不设备。乘其无备，卒然击之，必可破也。<span class='green'>【夹批：先说乌桓可击。】</span>且袁绍与乌桓有恩，而尚与熙兄弟犹存，不可不除。<span class='green'>【夹批：次说乌桓不可不击。】</span>刘表坐谈之客耳，<span class='green'>【夹批：先言刘表不足虑。】</span>自知才不足以御刘备，重任之则恐不能制，轻任之则备不为用。虽虚国远征，公无忧也。”<span class='green'>【夹批：次言刘备可虑而不足虑。】</span>操曰：“奉孝之言极是。”遂率大小三军，车数千辆，望前进发。但见黄沙漠漠，狂风四起，道路崎岖，人马难行。<span class='green'>【夹批：四语抵得一篇《塞上行》。】</span>操有回军之心，问于郭嘉。嘉此时不伏水土，卧病车上。操泣曰：“因我欲平沙漠，使公远涉艰辛，以至染病，吾心何安？”嘉曰：“某感丞相大恩，虽死不能报万一。”操曰：“吾见北地崎岖，意欲回军，若何？”嘉曰：“兵贵神速。今千里袭人，辎重多而难以趋利，不如轻兵兼道以出，掩其不备。但须得识径路者为引导耳。”<span class='green'>【夹批：病人能作如此壮健语，毋怪今之壮健人反奄奄如作病中语也。】</span>遂留郭嘉于易州养病，求向导官以引路。人荐袁绍旧将田畴深知此境，操召而问之，畴曰：“此道秋夏间有水，浅不通车马，深不载舟楫，最难行动。不如回军，从卢龙口越白檀之险，出空虚之地，前近柳城，掩其不备，冒顿可一战而擒也。”<span class='green'>【夹批：地势如在指掌。】</span>操从其言，封田畴为靖北将军，作向导官，为前驱。张辽为次，操自押后，倍道轻骑而进。田畴引张辽前至白狼山，正遇袁熙、袁尚会合冒顿等数万骑前来。张辽飞报曹操。操自勒马登高望之，见冒顿兵无队伍，参差不整。操谓张辽曰：“敌兵不整，便可击之。”乃以麾授辽。辽引许褚、于禁、徐晃分四路下山，奋力急攻，冒顿大乱。辽拍马斩冒顿于马下，余众皆降。袁熙、袁尚自变量千骑投辽东去了。
操收军入柳城，封田畴为柳亭侯，以守柳城。畴涕泣曰：“某负义逃窜之人耳，蒙厚恩全活，为幸多矣；岂可卖卢龙之寨以邀赏禄哉！死不敢受侯爵。”<span class='green'>【夹批：田畴为操设谋，虽不及王修之不答；而不受侯爵，则高于吕旷等多矣。】</span>操义之，乃拜畴为议郎。操抚慰单于人等，收得骏马万匹，即日回兵。时天气寒且旱，二百里无水，军又乏粮，杀马为食，凿地三四十丈方得水。<span class='green'>【夹批：回想决漳河、通白沟之时，何水之多；而今何水之少也。湿则极湿，干则极干，前后映像成趣。】</span>操回至易州，重赏先曾谏者，因谓众将曰：“孤前者乘危远征，侥幸成功。虽得胜，天所佑也，不可以为法。诸君之谏，乃万安之计，是以相赏。后勿难言。”<span class='green'>【夹批：与袁绍之杀田丰，真霄壤之隔。】</span>操到易州时，郭嘉已死数日，停柩在公廨。操往祭之，大哭曰：“奉孝死，乃天丧吾也！”回顾众官曰：“诸君年齿，皆孤等辈，惟奉孝最少，吾欲托以后事。不期中年夭折，使吾心肠崩裂矣！”<span class='green'>【夹批：前哭袁绍是假哭，后哭郭嘉是真哭。】</span>嘉之左右，将嘉临死所封之书呈上，曰：“郭公临亡，亲笔书此，嘱曰：‘丞相若从书中所言，辽东事定矣。’”<span class='green'>【夹批：先微露一句，却不叙明，妙。】</span>操拆书视之，点头嗟叹。诸人皆不知其意。<span class='green'>【夹批：此处更不说明，妙甚。】</span>次日，夏侯惇引众人禀曰：“辽东太守公孙康久不宾服。<span class='green'>【夹批：此处诸将口中点出，妙甚。】</span>今袁熙、袁尚又往投之，必为后患。不如乘其未动，速往征之，辽东可得也。”操笑曰：“不烦诸公虎威。数日之后，公孙康自送二袁之首至矣。”<span class='green'>【夹批：奇语，疑惑煞人。】</span>诸将皆不肯信。<span class='green'>【夹批：不独当时诸将不肯信，即今读者亦不可信。】</span>
却说袁熙、袁尚自变量千骑奔辽东。辽东太守公孙康，本襄平人，武威将军公孙度之子也。当日知袁熙、袁尚来投，遂聚本部属官商议此事。公孙恭曰：“袁绍在日，尝有吞辽东之心。今袁熙，袁尚兵败将亡，无处依栖，来此相投，是鸠夺鹊巢之意也。若容纳之，后必相图。不如赚入城中杀之，献头与曹公，曹公必重待我。”<span class='green'>【夹批：所言亦大是，然使公孙康此时即听其言，又不足为奇。】</span>康曰：“只怕曹操引兵下辽东，又不如纳二袁使为我助。”<span class='green'>【夹批：有此一折，方见郭嘉遗计之为奇。】</span>恭曰：“可使人探听。如曹兵来攻，则留二袁；如其不动，则杀二袁，送与曹公。”<span class='green'>【夹批：皆在郭嘉料中。】</span>康从之，使人去探消息。
却说袁熙、袁尚至辽东，二人密议曰：“辽东军兵数万骑，足可与曹操争衡。今暂投之，后当杀公孙康而夺其地，养成气力而抗中原，可复河北也。”<span class='green'>【夹批：不出公孙恭之料。】</span>商议已定，乃入见公孙康。康留于馆驿，只推有病，不即相见。不一日，细作回报：“曹公兵屯易州，并无下辽东之意。”公孙康大喜，乃先伏刀斧手于壁衣中，使二袁入。<span class='green'>【夹批：皆在郭嘉料中。】</span>相见礼毕，命坐。时天气严寒，尚见床榻上无裀褥，谓康曰：“愿铺坐席。”康瞋目言曰：“汝二人之头，将行万里，何席之有！”<span class='green'>【夹批：写得突兀惊人。】</span>尚大惊。康叱曰：“左右何不下手！”刀斧手拥出，就坐席上砍下二人之头，用木匣盛贮，使人送到易州来见曹操。<span class='green'>【夹批：皆在郭嘉料中。】</span>时操在易州，按兵不动。夏侯惇、张辽入禀曰：“如不下辽东，可回许都。恐刘表生心。”操曰：“待二袁首级至，即便回兵。”<span class='green'>【夹批：便不说明缘故，正不知葫芦里卖甚药。】</span>众皆暗笑。忽报辽东公孙康遣人送袁熙、袁尚首级至，众皆大惊。使者呈上书信，操大笑曰：“不出奉孝之料！”重赏来使，封公孙康为襄平侯、左将军。众官问曰：“何为不出奉孝之所料？”操遂出郭嘉书以示之。<span class='green'>【夹批：一路隐隐跃跃，至此方出书相示，文势绝妙。】</span>书略曰：
今闻袁熙、袁尚往投辽东，明公切不可加兵。公孙康久畏袁氏吞并，二袁往投必疑。若以兵击之，必并力迎敌，急不可下；若缓之，公孙康、袁氏必自相图：其势然也。<span class='green'>【夹批：郭嘉遗书在众人眼中看出，妙。】</span>
众皆踊跃称善。操引众官复设祭于郭嘉灵前。亡年三十八岁，从征十有一年，多立奇勋。<span class='green'>【夹批：此处又补郭嘉行状。】</span>后人有诗赞曰：
天生郭奉孝，豪杰冠群英。腹内藏经史，胸中隐甲兵。运谋如范蠡，决策似陈平。可惜身先丧，中原梁栋倾。
操领兵还冀州，使人先扶郭嘉灵柩于许都安葬。
程昱等请曰：“北方既定，今还许都，可早建下江南之策。”操笑曰：“吾有此志久矣！诸君所言，正合吾意。”<span class='green'>【夹批：早为后文赤壁鏖兵伏线。】</span>是夜宿于冀州城东角楼上，凭栏仰观天文。<span class='green'>【夹批：将叙地下金光，先叙天上星文。】</span>时荀攸在侧，操指曰：“南方旺气依然，恐未可图也。”<span class='green'>【夹批：又为后文赤壁兵败伏线。】</span>攸曰：“以丞相天威，何所不服？”正看间，忽见一道金光，从地而起。攸曰：“此必有宝于地下”。操下楼令人随光掘之。正是：
星文方向南中指，金宝旋从北地生。
不知所得何物，且听下文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