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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断布

    布肆伙某甲,负布百匹,送于某地,途次值雨,乃避路旁茶亭中。亭先有某乙在焉。既霁,甲负布行,乙起强争之,谓是固我物也。甲不服,与理论,乙复蛮执。路人聚观者,亦莫知所左右也。不得已,鸣诸官。官诘问原委毕,呼役取百匹布尽启之,曰:“吾将察其左证也。”布尽抖散,堆置庭下,官诏甲、乙曰:“吾遍视百匹布,均无应是谁物之证据。若为我折叠之,吾将再为若判曲直也。”甲、乙诺,趋庭下折布。折不三四匹,官怒呼乙责之。乙辄讼冤。官曰:“凡执其业者,必熟于其技,吾视若之折布知之矣。此既汝物,则汝亦业布者,何以所折布,左支右撑,不得成一匹?而甲所折,提挈振抖,左右咸宜。是知汝为诬赖矣。”乙拜服罪。乃薄责而遣之。

    野史氏曰:此案不足断也,取布肆主人至,真赝立判矣,然已多一传呼之烦矣。故出其如发如丝之细心,如日如电之明眼,顾盼之顷,曲直遂分。欧美之以侦探名家者,吾不知其能若是之敏捷否也。彼崇拜外人者且曰:“此非侦探也,特明察而已。”则吾又不知欧美之所谓侦探者,亦能脱此明察之范围否?

    搭连袋

    江南茶酒之肆,触目皆是,行路者各从所嗜而就之,藉以少息而解饥渴,取值亦廉,他处所不及也。

    有就酒肆饮者,遗一囊以去,酒博士得之于桌桁之上。囊横不过三寸,直将倍之,即俗之所谓搭连袋者也。启视之,中有洋银二枚、铜钱数十文。乃置之以俟其人。未几,其人果至,酒博士出以返之。其人忽诬赖曰:“吾囊中固有洋银四十元、铜钱且二百余,何仅得此?”酒博士无以自明,呼冤而已。旁座有饮客,起问其人曰:“君囊遗于何所?犹忆之否?”曰:“吾搭于桌桁之上,如之何不忆?”问博士,博士曰:“吾固得之于桌桁之上也。”客使复置原处,视之,则两端下垂。因问其人曰:“是置此否?”其人曰:“然。”客曰:“吾有一法,可以立剖此疑。疑剖,则公论自在众人,吾亦不赞一词也。”旁饮之人均应曰:“善善。”

    客乃诃博士曰:“若伺客者,客有遗物,自当返诸其人。今客有洋银四十元,若何得匿其三十八?客有铜钱二百余,若何得匿其二百?”博士大呼冤。客曰:“无已,吾代若偿之。”即自探囊取三十八元、铜钱二百,内之其人之囊中,充塞盈溢,几不能容,膨脝之状可掬。乃笑谓其人曰:“已偿君愿否?”其人唯唯,便欲取去。客曰:“未也。子其复以搭置桌桁之上,使众视之,然后取。”置之,则横亘桁上,两端不复下垂。客曰:“天下有如此之置其囊者乎?且充盈如是,动即有所泄,而囊之外不裹以帕者,天下宁复有此人?”其人气结不能答。客对众曰:“吾固先宣言之,公论在众人,吾不赞一词也。疑而既剖矣,诸公其谓之何?”众皆曰:“子既能破之,即当有以处之。彼如不服,吾众自在也。”客乃谓其人曰:“君囊中有洋银四十元、铜钱二百余,而独能搭置桌桁之上者,其囊必大。今兹小囊,如君言以内之,竟不能置,此众所同见者,吾以是知必非君物。君之囊不知遗失何所,请于他处求之,此囊仍当还之博士也。”乃自取还原物,而以囊授博士。众为鼓掌称快。其人忸怩遁。

    野史氏曰:人心狡诈,鬼蜮百端,路不拾遗之风,竟不能复容于今日,可慨也夫!虽然,如客者,可谓明察之甚者矣。使侦探名家见之,吾知其亦必免冠鞠躬曰:“佩服!佩服!”

    某年冬夜,尝偕友观剧,既出,寒甚,乃沽饮于宝善街之春申楼,饮已遂行。行且远矣,始忆遗一风帽于彼处,亟返求之。博士乃细叩余:“共食者几人?食何物?饮何酒?酒价若干?一一答之,乃出风帽返余。此博士可谓古道可风矣。附记于此,以励薄俗。

    东湖冤妇案

    东湖(湖北宜昌府首县)民妇某氏,事姑素孝。每晨起,洁室,治中馈,然后适姑寝问安,侍奉盥栉,进早食,日以为常。一日清晨入姑室,见床下有男子履,大骇,悄然阖户去。姑觉之,羞见其妇,自缢死。乡保以妇逼姑死鸣官。妇恐扬姑之恶也,不置辩,竟自诬服,已按律定谳矣。已而官迁调去,后任张公至,见此妇神气娴雅,举止大方,窃疑如此之人,何至逼死其姑?此中当别有故也。再四研诘,矢口不移。谓之曰:“若有冤苦,当为汝直之;过此不言,行将就法矣。”妇曰:“负此不孝大罪,何颜复立人世?惟求速死而已。”公终疑其冤,沉思累日。因访得县役某甲之妻素以凶悍著,签差提至案下,鞭之五百,血流浃背,系之狱中,使与获罪妇同所。甲妻终夜咒诅,谓:“老娘何罪而鞭我?如此昏愦,乃为官耶?”号哭聒絮,更无已时。妇解之曰:“天下何事不冤,盍稍默乎?即如我负此重罪,冤且及于身名,尚隐忍,鞭背小事,何足道耶?”公固使人潜察之,得妇此言,走告公。公大喜,立提二人至,诘以所言,妇不能隐。悉心鞠问,尽得其情,妇之冤乃大白。遂薄犒甲妻慰遣之。

    野史氏曰:此盖咸同间事矣,而东湖父老,至今犹称道弗衰也。丙申七月,余奔季父之丧,至宜昌,彼中人为余言此事,犹有余感焉。后阅薛叔耘《庸庵笔记》亦载此事,惜乎张公之名已佚之矣。

    见此妇之静穆,乃疑其冤,已明察矣。又因此妇之静穆,而思及彼妇之凶悍;复借彼妇之凶悍,以雪此妇之冤苦。心思之奇幻灵敏,真乃令人倾倒。彼以侦探名家称者,徒于一人之形迹是求,不知其睡梦颠倒时,亦念及之否也?

    强奸辩

    相传有奸宿室女者,往来甚密。事发,女父恶之,诬为强奸,送官请惩。复令其女于对质时,亦以强奸供,曰:“不如教,且死汝!”男子备受三木,不承强奸。使人求计于讼师,讼师曰:“若欲求生也,则宜承为强奸;徒执言和,是自速其死耳。”书一纸,付之,曰:“如所教以供,案即定矣。”男子如教,他日堂讯,则供曰:“委是强奸,但仅一次耳。”女跪其旁辄驳之曰:“尔往来月余,独云仅一次耶?”官大笑曰:“乌有强奸而往来月余者?”案遂白。

    野史氏曰:此直驱之使自陈其诬者,更何事乎侦探为?或曰:“此特愚人一时耳。”不知彼以术廉情者,何莫非愚人一时者耶?

    钟鼒

    宁波某县(疑即府之首县也)乡人,于溪流中获一女尸,装束类婢子,遍体鳞伤,不敢匿,以闻于官。邑宰验视,非自溺。陈尸市间,召认,无认者。缉凶,不获。一时或以身死不明,或以疑拐疑逃赴诉者,无虑数十起。讯之,又非一时事,或已经年,或且数年,今以女尸故,相率求雪也。宰或准或驳,都是疑案,久不得结。郡守袁公将揭参之。公有仆曰钟鼒,豪侠多智,请于公曰:“寒士十年攻苦,始克出宰百里,盍少容之?仆当为访白之也。”公颔之,遂囊金乘昏夜去。

    旬日后归,具得其状,而面目都非矣。诘之,对曰:“仆素日往来,见邑之豪家某,园凿池,池通于溪,溪流湍急。女尸之案出,仆即疑之。故以暮出,以金赂豪家左右,夤缘为其奴。又以仆浓眉而多髭,居公门久,虞其识我貌也,故拔眉截髭以见之。既入其家,暇与群儿嬉,遂尽得其颠末。豪家之凿池以通溪也,盖专为杀人设矣。奴隶佃人有忤之者,辄生纳之沟中。既死,而后弃之溪内,流急迅下,瞬已不知所之。如是者盖屡矣。女尸其婢也,色颇丽,豪私之。其妻侦之而妒,瞰豪出,挞之至死,而亦师豪所为,弃诸溪流也。且并婢之姓名父母,均访得之矣。”公大喜,立拘至,一讯即服。

    野史氏曰:钟鼒之所为,乃与欧美之侦探相仿佛矣。此条见浩歌子所著《萤窗异草》,盖明世宗朝事也。后载鼒之义侠甚详,以非侦探类,故未录。

    开棺验尸

    某邑宰,年甚少,以科甲出身。既授缺,其封翁虑其少不更事也,随之至任,簿书案牍,实左右之。翁固明练者,一时宰遂有神君之目。一日公出适郭,遇大户之丧,仪从甚盛,执绋者殆百人。后有哭于孝舆之内者,忽风起揭素帏,及哭者之衣,则斩缞之内,别有红裳,不觉大疑。命役访之,则某监生之丧,哭于舆者其妻也。宰益疑,遽呼群役阻其行,且命停榇某寺,以俟检验。执绋者皆缙绅辈,一时大哗,群至舆前与宰辩。宰曰:“诸公与亡者非路人,宁不欲白其冤耶?”曰:“无冤,何自以白?”曰:“验而不冤,吾宁挂冠矣。”众无奈,停榇上寺中。宰归署,忽托疾不视事,群具呈催检验,至再三,均不报。众复呈于郡守,守乃贻书,拟使谢过众绅,以寝其事也。宰复曰:“人命至重,缓葬小事,请予十日限,当有以报命。”郡守亦听之。

    忽一日,传呼驺从,率仵作,到寺检验。丧者亲友咸集,且讯之曰:“启验而无据,不知开棺见尸之罪,当孰承之?”宰曰:“吾断不致承开棺见尸之罪,亦不为分金来也。”众相顾忸怩。既启视,验无伤。宰曰:“盍检视其阳具?”则灿然者一五六寸许之针,自溺管入者也。众咸大错愕。宰问曰:“有亡者之中表某,其在是乎?”众应曰:“在。”共推之使前,则已面如死灰矣。复飞签提亡者家之某小僮及其妇至,并绾之,鸣驺返署,一日而谳成。

    初,宰之遇是事也,归即白之翁。翁曰:“如所见,吾亦知其冤,第恐验之而无证;即有证矣,末由得其始末,徒事周折耳。吾当访之。”故宰托病之时日,即翁察访之时日也。翁之行访也,衣窭人衣,伪为卜者,蹀躞城野间,几旬日,无所获,将失望矣。一日既暮,小息田间,忽有人来叱之曰:“若盗耶?”翁伛偻而起,应曰:“异乡之人,卖卜为活,夜无宿所,偶止此耳,乌敢盗?”其人曰:“怜子异乡露宿,盍从余来?”从之去,则田间一草屋,入户即榻,榻以外,无容足地也,矮不足以容起立。遂踞榻对坐。其人自陈曰:“稻稔而未割,余逻者也。”遂相剧谈,渐忘形迹。翁故叩之曰:“此间邑尊,为吾乡人,政声如何矣?”逻者曰:“大好青天,恐不得久于其位矣。”问何故,曰:“某监生家事也,吾即监生家佃人,故知之。监生实横死,不知邑尊何由知之?命停棺待验,而又托病不出;亲族控于郡守,不报。闻行将赴控省垣矣。”问:“彼既命待验,何以又托病?”曰:“不知也,第恐验亦不得证耳。”翁曰:“何谓也?”逻者忽视翁数四,曰:“若为邑尊同乡,得毋以吾言达?”翁曰:“贵贱隔绝,虽同乡何由达哉?”逻者曰:“即达亦无妨,第虑牵余作证,余乡人,畏见长官耳。其致死也,以针插阳具,使深入无迹。既殒,乃濯其血污。如之何能验也?”翁惊曰:“彼亲族宁无知者?”曰:“监生之妻某氏,私于其中表某。中表近丧妻,故与某氏谋,将死监生而娶之也。”翁曰:“然则此事惟彼二人知之耳,若何由而知之?”曰:“余乌得而知之?监生家之小僮某,固其中表所荐,实暗使助某氏者也。小僮与我善,窃以告我。亡者是日实饮于中表家,醉归,氏乃乘其醉而毙之者也。彼亲族中方利其妇之速嫁,而分其家产,今为邑尊沮其葬,故皆不平焉。”翁尽得其情,乃返,故破案之神速也。而神君之颂,益遍里闾矣。

    野史氏曰:欧美之侦探,人役耳。此乃以封翁而执侦探之役,不尤为难能而可贵耶?呜呼!那得吾国州县官,尽有此封翁!

    捏写借券案

    海昌陈子庄先生,摄南汇县篆时,有棉花行主姚某,控王某欠花价银一百零六元,有券据,有中证,有代笔,云索之不还,反遭凶殴。中证、代笔者所供与同。提王至,战栗惶恐,似不能言,匍伏久之,始曰:“实不欠钱。”曰:“不欠钱,何以控汝?”又不能对,促其言,则曰:“我纵欠钱,何必倩开烟馆者作中?”先生笑曰:“若非贵人,开烟馆者不能为尔作中证耶?”又曰:“我自能作字,何必倩代笔?”先生闻言,亦颇疑之。既而诘之曰:“汝非蓄意不良,故倩代笔者为图赖计耶?”侍役遂群呵之(群役之呵,实我国法堂之恶习也)。王闻呵,益战栗,伏地叩头,称愿还。

    先生终不能无所疑,命带下。独呼原告至,问之曰:“债券何以非彼所亲书?”曰:“彼自倩人代笔,某不与知也。”问:“彼倩人书就带来耶?抑即尔家所书耶?”踌躇而答曰:“即我家所书者。”先生视其踌躇也,益疑其为冤,复诘之曰:“代笔者为彼所带来者耶?”曰:“否。代笔某甲,向居村口,是日因在茶肆争论,甲适来相劝,遂偕归耳。”先生瞥见甲在堂下,乃故扬其声曰:“是在茶肆乎?”曰:“然。”命役带之出。

    呼甲至,问曰:“是日王邀尔代笔耶?”曰:“然。”曰:“何以不至姚家署券,乃就茶肆?”曰:“因在茶肆相劝,故即就彼书之。”曰:“若逆知将代笔,故怀纸笔以往乎?”曰:“否。假茶肆之笔,纸则购诸市者也。”曰:“信乎?”曰:“信。”乃命带之去,别置一所。

    呼证人某乙至,呵之曰:“王未负姚资,尔与姚要之至尔家,逼勒署券,尔乃书中,此何理耶?”惶惧曰:“某不过为好相劝,实无逼勒事。”曰:“闻在茶馆相劝,何以又至尔家?”曰:“某开烟馆,家有余地,适甲又思吸烟,故偕来就便署券耳。”

    先生大笑,令呼原、被、代笔俱至,戏谓王曰:“此案余已讯明,若所欠宁止一百零六元,实三百十八元也。”王大惊呼冤,姚亦代白实止百六元。先生曰:“固也,然券实有三:一书于尔家,一书于茶肆,一书于烟馆。兹有其一耳,其二安在?速将来!”三人相顾错愕,惶恐伏罪。乃惩之,释王去。

    野史氏曰:闻之姚与甲、乙,实有隙于王,又欺其舌强口呐,慑见官长,故为是以陷之也。使侦探家为之,又必张皇其事,探诸烟室,探诸茶肆,行且探之于购纸之肆矣。事非不得明,然较诸此寥寥数语,奸情毕露者,为何如也?

    诬控和尚

    陈公幼学守湖州时,有土妓之夫某,曾佣于密印寺。寺僧颇饶于资,或唆使控僧淫其妻,某信之。适公鸣驺出,乃拦舆控焉。公批仰乌程县提讯。县令某,奉命提僧至,略不诘问,挞而释之,即以申报。公致疑焉,亲提讯问,僧呼冤。公令原、被俱暂押。密传铁佛寺僧至,别置之。独传妇至,问之曰:“若夫所控僧,若犹忆其貌否?”曰:“渠淫我久,且赠我某物,如之何弗忆?”乃呼铁佛寺僧至,妇遽曰:“淫我者正此人也。”公大笑,痛绳甲夫妇而释僧。

    野史氏曰:以俗吏视之,此特一毫发之细事耳,而乃明察如是。惜乎陈公之政绩,吾未得窥其全豹也。尝鼎一脔,聊以解馋,或亦读者所同许也。

    假人命

    蓝公鹿洲由普宁兼摄潮阳令时,视事甫旬日,部民郑秩侯之妻陈氏,控萧邦武纠同萧阿兴、李献章、蔡士显、庄开明等攒殴其夫至死,弃尸峡山大辰沟。问:“何日事?”曰:“十一月十三日事也。”其子郑阿伯以舟载尸至,请验。公签差提五人至,即往验尸。尸已朽败,口颊且不存矣。问陈:“信汝夫乎?”曰:“信。”问郑:“信汝父乎?”曰:“信。”乃令自备棺殓。

    返署提五人至案下,熟视之,不讯一语,命还押。及夕,复提五人于别室,谓之曰:“汝等攒殴人至死,例当论抵,知之乎?”皆曰:“知之,惟皆被诬耳。”曰:“余查南熏坊保正,有郑秩侯者,即若人耶?”曰:“然。”曰:“余查前任案卷,若五家先后失窃,官皆批饬保正查缉,有诸?”曰:“然。”“缉获乎?”曰:“未也。”“然则汝等恶其缉之不力也,而毙之耳。”则又呼冤。“死于大辰沟者,果郑耶?”曰:“不知也。”“郑果既死耶?”曰:“不知也。”“汝辈于郑素有隙耶?”曰:“睚眦之怨,或所不免矣。”“汝辈以为系讼与宁家孰乐?”曰:“宁家乐。”曰:“郑实未死,逃耳。吾治普宁,独严于保正,彼畏吾严以逃。至于诈死以诬汝辈,则或别有主使者也。吾释汝辈,可速为我访来。”曰:“四海茫茫,乌乎访?”曰:“彼无远志,邻邑而已。吾为汝辈脱累,汝辈乃惜力耶?”皆叩首谢诺,乃悉纵之。僚幕咸致诧怪。

    越三日,萧邦武自惠来县获郑秩侯归,阖邑震为神明。讯其所与定谋者,则讼棍陈阿辰也。前尸则倒毙之乞人耳。并惩之。

    或问公:“何以料之如见也?”公曰:“是易易耳。吾治普宁独严于保正,郑,保正也,岂无所闻?故闻吾来而逃也。保正逃,官未有不捕者,宁得逃而免,计惟报死。而又碍于邻里,故借一无名之尸为己尸;又故架词报案,以实其死耳。”曰:“何以能知其伪死也?”曰:“验尸之顷,已洞见之矣。彼云死于十三日,验尸为二十一日,相距不及旬,而时在冬月,置尸又在山溪寒冷地,夫何朽之速,而至于面目不全也?”曰:“何以知有主使之者?”曰:“是则以其市井人,或不能此,姑试讯之耳。吾察此五人者,面目都良善,室家市业都于潮,故纵之使为我用,不犹愈于签差耶?”

    野史氏曰:纵被告以捕原告,案情之变幻,于此乃叹观止。至于体察入微,料事如见,犹其余事也。

    盗尸案

    蓝公任普宁令时,有潮阳人王士毅具控云:“从弟阿雄,随母嫁普宁人陈天万为妾,冢妇许妒,鸩阿雄,乞伸雪。”且具诬告反坐结。公准词往验,发其圹,空无所有。士毅呼冤曰:“是移尸灭迹矣。”公讯天万,则云以痢死,并以所服药方呈案。传医者至,问之,所言与天万同,且自承呈案者为己所订方。视许氏,则硕腹膨脝,扶掖蹲踞,云病蛊九年矣,状极愁惨,念不类鸩人者。穷诘邻右人证,均不知尸所在。问尸母林氏:“阿雄死之日,士毅来耶?”曰:“邀之来,不来也。”“他日来耶?”曰:“诘朝来,然不入我室,过其表姊而已。”“姊有夫男耶?”曰:“无夫,有子廖阿喜,年十五六矣。”传阿喜至,问:“二十八日,王至汝家何事?”曰:“遇于途而已,未入吾家也。”问:“何言?”曰:“彼问阿雄已死,埋否,吾对以埋。又问埋何所,我对以后岭。即去矣,无他言也。”公怒曰:“偷尸者王士毅也!”笞之三十,系于舆后,曰:“吾将返署,授以枷刑也。”即鸣驺行。

    至半途,呼捕役语之曰:“速入城,趋东门旅店,问王士毅所寓,室中有人,即逮以来。”役承命去,果获一人,曰王爵亭,举动从容,一若无事也者。与王士毅皆言彼此不相识。呼代书至证之,则士毅递呈时,果与爵亭偕也。出纸笔,令书供,则笔迹与士毅原呈符。严鞫之,则曰:“老讼师陈伟度,实主是谋也,盗尸越邑,皆其所使。”问:“置尸何所?”曰:“是惟伟度知之,即士毅亦不知也。”逮伟度至,扑案鸣冤苦,谓:“天万为我族弟,二王无故欲陷吾弟于死;今陷弟不成,又架词以陷其兄矣。乞公烛之。”公闻其为天万兄也,心怦然动,疑其冤。然察其顾盼闪烁,似非善良辈。乃诈之曰:“吾固知汝不同谋,然二王既汝弟之仇,汝何为而在东门旅店与之共饭也?”伟度出不意,遽答曰:“偶然耳。”曰:“连日共饭,皆偶然耶?”曰:“普地无多饭店,不得不尔。”曰:“即不得不尔,又何必相对语屑屑?”曰:“吾为吾弟劝和耳。”复诈之曰:“共食可也,汝又于旅店中与之同宿,何耶?”曰:“无之。”问爵亭,亦曰:“无也,渠自寓城中林泰家。”传林泰父子至,隔别讯问,知爵亭实止于林氏者三宿,切切密语,然不能知所谋也。

    知无枉,乃刑讯之,尽服。则伟度以争祖业故,有隙于天万,尝誓报以惨毒。会阿雄死,乃设是谋。谓盗尸越境,不忧检验,隔属不致败露,被告惧罪灭尸,形迹似实,尸终不出,则问官亦将为难,亦绝无后患。且可于快心逞志之后,开门纳贿,听其和息,不难致富。自谓算无遗策也。问尸所在,则在潮阳水都乌石寨外之溪边,其埋处,上斫一树之半截为标识焉。移牒湖阳,得阿雄尸,验无伤,案乃得白。

    野史氏曰:伟度之谋毒已哉!发圹而失其尸,使略粗心者当之,陈天万等已备尝三木之苦矣。乃委曲转折而剖白之,蓝公其神乎!蓝公任潮、普,所破奇案甚多,自为笔记,附于专集,以上仅选录其二则耳。

    浦五房一鸡案

    苏州乡人某甲,负鸡一笼,入城唤卖。浦五房伙呼视之,与议价,不合,还之。甲点之,少一头,向索,不服。浦五房者,熟肉铺,号称数百年老店者也。邻右皆叱甲,谓:“岂有皇皇巨铺家,而赖汝一鸡者?”甲曰:“使鸡而尽为吾有者,虽丧其一,复何损?这笼鸡皆众邻付我代售者,今所失,吾亦不辨为谁氏物,归亦无以取偿于人,以是争耳。”喧扰未已,会巡抚丁公日昌鸣驺过,甲遽呼冤。公廉其情,亦叱甲为妄。甲益冤苦,倚壁以泣。

    旋元和令某公亦鸣驺来,甲复拦舆呼冤。令传伙即舆前诘之。伙曰:“彼适于丁大人前呼冤,已蒙大人叱之矣。且与之论价者,铺伙也,使赖其一鸡,不过归之于主人,伙不得携以归,于伙复何益?主人固拥厚资,何一鸡之贪?伙亦不必以此进媚也。”令曰:“辩矣,然不足以服吾也。汝铺中有鸡若干?”曰:“不知也,随时购而畜之,亦随时取而杀之,胡复能记其数?”曰:“汝今日买鸡否?”曰:“未也。”问昨日,亦曰:“未,所存者皆三日前所购耳。”令呼役,尽取其所存鸡,搜寻备至,不使遗一头。叱令前至署,并带乡人去。扬言曰:“吾将讯鸡也。”市人之围随以观者如堵,咸窃窃然议令之好奇而多事。

    至署,升座,传伙问曰:“若素饲鸡者何物?”曰:“馊饭、糠耳。”问甲曰:“乡人饲鸡何物?”曰:“无所饲也,放之野外,使自觅食耳。”乃呼役尽杀两造鸡,剖其肫而验之。则甲鸡肫内,皆砂石、青草之类;而浦五房之鸡皆糠粃,其中独多一肫为砂石、青草。令顾伙曰:“如何矣?汝言非不辩,而吾居此久,未补缺时,与汝苏州人杂居,习知苏州人轻薄。若固非贪一鸡,然以甲为乡人也,故戏侮之,以为嬉笑之助,是汝苏人轻薄之性使然,固不能欺吾也。甲至吾前呼冤,吾诘汝,汝不是非之辩,首白丁大人已叱之矣,是欲以丁大人制吾。亦汝苏人之伎俩也。今曲直既判,吾将与尔请示于丁大人。”

    遂命驾,率两造带所剖鸡肫,诣抚院,陈颠末。丁公惭且怒曰:“吾乃为市侩所欺!”断令偿甲鸡值;且罚巨款,充善举。浦五房字号,则勒令出境,不准复设于苏州。

    野史氏曰:右一则为亡友梁丽川为余言,信而有征者。此案发时,梁适在沪,而浦五房被逐,乃迁之于沪,梁躬遇其时,故知之最悉也。近则为日既久,前事已忘,浦五房仍

    返苏设肆矣。

    控忤逆

    老媪某氏,扭其子及媳,赴县控忤逆。官升座讯之,媪曰:“子媳夙忤逆,平日侍奉无状。今日乃我生日,仍以恶具奉我,而彼夫妇则酒肉是享。年老人不复能耐,故来控,乞严惩之。”呼子、媳至,讯之,饮泣无所供。官谓媪曰:“部有忤逆之民,官之罪也。尔子、媳不孝,实宜严惩。然今日为汝生日,刑汝家人,不利。吾当为汝上寿,以赎吾罪,且愧汝子、妇也。”命列几堂下,呼面至,令媪与子、媳对啖。已则杂问他案,不即发落,俄延良久。三人忽大吐。呼役验之,则媪所吐者肴胾,而子、媳所吐者藜藿而已。官乃叱媪曰:“酒肉之奉,谁实享之?今而后,岂尚可诬耶?当官而谎,平日之行可知。本当惩汝,姑念控子、媳无反坐理,姑纵尔等宁家,勉尽慈孝,勿谓官可欺也。”媪惭而去。

    野史氏曰:抉其腹中之物而验之,设想可谓神奇。使愦愦者当之,鲜有不受其欺者矣。此则见某笔记中,未载官之姓名,仅称之曰“某君”。所载轶事数则,颇似今观察使、前署广东南海令徐君次舟事。徐君在粤,历署南海、清远等县,平反颇多,惜相传多失实者,不得备载之耳。

    又一则

    林砺之为余言:长白忠若虚大令,名满,治余姚,有政声。终日高坐堂皇,辟门听讼,夜分不息。事无巨细,苟有枉,皆可讼。讼则曲直立判,无羁留。一日薄暮,有父扭其子控忤逆者。提讯之,则父子皆业皮匠者。据言子不肖,薪水缺乏,而己则游荡无已,教训之,则无状益甚也。大令徐徐曰:“若父子吃夜饭也未?”则皆曰:“未也。”命各予钱二百文,曰:“将去吃饭,再来听审。”于是父子俱去。

    漏再下,命传控忤逆者,则父子候案下已久。呼父至,问曰:“已吃饭耶?”曰:“谢恩赏,已果腹矣。”曰:“二百钱用几何矣?”曰:“尚余三十余也。”曰:“若吃饭亦吃菜耶?”曰:“吃某菜。”曰:“若饭量若何矣?”曰:“老年人,一瓯足矣。”曰:“某菜值钱,饭仅一瓯,然则胡为仅余三十钱也?”则顿首曰:“小人有痼疾,饭后吃鸦片烟一钱许,亦取资于是也。”命其子至,问曰:“已饭耶?”曰:“饭矣。”曰:“二百钱用几何矣?”曰:“仅用去三十文,尚余百有七十也。”问何俭,曰:“饭求果腹矣,食既饱,无所用之。”乃谓其父曰:“吾已廉得汝父子之情矣。凡吸鸦片之人必惰,虽有业,与游手等。汝子一人,所入几何,不足以应汝之求耳。非不孝也,汝恶其不足以应汝之求而控之,则难乎为汝子矣。”曰:“否。子实不肖,喜游荡,控之非得已也。”曰:“夫游荡者必费,今汝子啖一饭,仅用三十文;汝则仅余三十文,平日之耗费可知。汝子一皮匠耳,终日营营,不足以供汝,或有之,乌在而见其不肖也?吾即不惩汝之诳,亦当惩汝之吸鸦片。第对子而刑其父,吾不忍,即汝子亦必不忍,尤非政教。若即归,当善处父子之间,勉为良民也。”于是其父感极,抱子而泣,泥首谢去。

    呜呼!是非独明察,且善于感化者矣。

    打笆斗

    砺之又言:大令一日坐堂,有互扭而来控者,则米店人控面店人吞没其笆斗也。面店人曰:“是固我物,彼强来诬我者。”米店人曰:“彼初来借用,云即还,讵久假不归,意图吞没。”大令笑曰:“是笆斗之罪也。”命覆斗阶下,呼役扑之,躬自离座监视。扑至数百,忽升座叱面店人曰:“是米店物,若何得吞没之?”面店人呼冤,则指覆斗处,令自视,曰:“初扑之,所出者面麸;扑至再三,则糠见矣。是非初为米店物,而为汝借用者乎?复乌乎赖?”两造皆拜服,遵断去。

    晒“银”字

    有夜投逆旅者,举一囊以付主人,曰:“此钱囊也,乞代贮之,明日还我。”主人诺之,即注于册曰:“收某客钱囊一事。”复予以收券曰:“凭券付还钱囊一事。”此盖逆旅之通例也。时则旅客踵趾相错,众目睽睽,咸共见之。及就寝,主人窃发其囊,则银也,遽以钱易之。诘旦,客持券取囊,发视之,累累者钱也。失声曰:“死矣!吾本银囊,何得化为钱?”遽向主人理论,则注于册者钱,收券亦钱,昨夜众人所见者亦曰:“彼固付以钱囊也。”客不能辩,控诸官。传逆旅主人至,讯之。主人呈册、券,则册注曰钱,券署曰钱。传证人,客曰:“吾等固见其以钱囊付主人也。”官乃叱而逐之。客徘徊终日,复具控。官怒,笞而复逐之。

    客益冤苦,及夜,赴水求死。适有邻邑宰某大令,以事晋省,泊舟其间,见有自溺者,呼舟人拯之。叩其故,曰:“吾,某店伙也,自他邑收债归,投逆旅宿,以银囊付主人。当时以投宿人众,恐有胠箧者流厕其间,故讳银为钱。晨起取囊,果尽钱矣,此必为逆旅主人所易。吾归,无面目以见主人也,是以求死。”曰:“盍控之官?”曰:“已再控矣,官不我直也。”曰:“是无伤,明旦以状来,吾为汝直之。”客谢去。

    翌日,果以状来。大令乃赴县署,陈其事。官曰:“是痴人也,证据凿凿皆钱囊,彼且一再赴诉,吾已薄惩而遣之矣。”大令曰:“否,此人必冤,不然,彼何至蹈水而求殉也?乞假我法堂,当为白之。”官不得已,如其请。大令乃尽传逆旅诸人至,鞫之。则册注钱,券署钱,愿为证人者皆曰:“彼固自言为钱囊也。”大令愕然,念无以白之,将遗笑柄。顾役问曰:“逆旅诸人尽在是耶?”曰:“主人有妇在,以此无预眷属事,未传来也。”曰:“速为我传之来。”

    役去,乃谓诸人曰:“客所付者实银囊,汝等故赖之。而孰为赖银者,吾不得知,然吾有术以破之也。”命各伸一掌来,以朱笔于掌中书一“银”字,令至庭中,跪烈日下,伸其掌以曝之。曰:“赖银者,掌中‘银’字,当为太阳摄去也。”于是诸人罗跪庭下。有顷,扬声问主人曰:“某,汝‘银’字在否?”应曰:“在。”少顷复问,则复应曰:“在。”差役侍从及观审者,莫不笑之以鼻,以为若是者,直儿戏耳,讼乌得白?

    亡何,役传逆旅主妇至,诘之曰:“汝与夫谋以钱易客之银,信耶?”曰:“无也。”曰:“汝夫已自承矣,何得云无?”妇仍狡展。则又扬声问曰:“某,汝‘银’字在否?”噭应曰:“在。”顾妇曰:“如何?汝夫已承‘银子’在矣,再狡赖将刑汝矣。”妇疑其夫之果已自承也,遂尽吐其实,客之冤乃白。一时遐迩称神明焉。

    审张七

    道光初,山东捕获林清余党张七,亦党魁也,法当死。而张七不自承为张七,承审者易十余员,皆不得实。

    时胡君(鉴僧大令之祖,忘问其官阶讳字矣)仕鲁,有能名,大吏以委之。君坐堂,命带至,与之琐琐话家常,问其年岁及家事甚悉,而绝不及公事。问至夜分,呼饼饵至,啖之,并以赐张七,复絮絮话移时始退。明日复然。又问张七:“能饮乎?”曰:“能。”呼酒至,与之对酌。时上官急欲得实,闻君之举动如此也,召而诘责之,曰:“如是,乌能廉其实?”君曰:“不如是,终不能廉得其实也。明当有以复命矣。”

    又明日,仍与絮语如故,与之对酌如故,而酒中已置助醉之品矣,饮之使醉,颓然卧堂下。隶役皆窃笑。君独酌于堂上,怡然自得,若无事者然。犯人则鼾呼于案下,移时未醒。侍从皆厌倦。又良久,鼾卧者抒手伸足,似有醒意。君使役附其耳大呼曰:“张七!兹得间矣,犹不遁耶?”则噭应而起曰:“唯!”君大笑曰:“若犹得不承为张七耶?”张七眙愕良久,遽呼曰:“好官!好官!吾当自承。”乃尽吐所行不法事,有官所不及知者亦尽言之。谳乃定。

    伪借券

    胡鉴僧大令仕闽摄政和篆时,有告欠负者,已经数官矣,曲直卒莫判。盖原告控被告欠四百金,求追,被告则极称冤诬。原告富甲一方,而被告贫窭殊甚,以情理论,富人殊不必诈贫人,且求追欠负外,别无要求,情似贫者图赖;而人又殊懦弱,不类无赖辈。故案终不得定也。

    大令受事,先讯此案。翻阅案卷,知为先后分欠者,有券两纸,纸二百金:正月借二百,署一券;四月又借二百,复署一券也。既升座,原被喋喋案下,各执一词。大令命取原券至,审视再三,忽得其情,叱原告曰:“若何得凭空诬人?不承,且杖汝!”曰:“券虽代笔,而彼自画诺,何得云诬?”曰:“不揭汝奸,汝且不服。汝此券得非一书于正月,一书于四月者乎?”曰:“然。”曰:“此二券皆以贡川纸为之,使非同时所作,则纸有厚薄,有大小,纸色亦未必从同;即同矣,而纸纹断无相同理也。今此二纸,合而观之,映光以视,则纸纹相连,若合符节,是明明以一纸裁为二而作者。岂有正月书券时用此纸,至四月复寻此纸之半而为之耶?是又明明同时所为,非伪而何?”原告语塞,案乃结。

    德清冤妇案

    德清某氏女,误适狂且为妇。狂且素无行,烝于其庶母,使妇以姑事之。居有顷,妇知所为,深以为耻。一日,庶母使作履。履成,进之。庶母审视曰:“微嫌不正,奈何?”妇曰:“履不正何伤?惟须行正耳。”庶母大恚,谓妇讦其隐也。及夜,与狂且谋,醉妇以酒而杀之,以暴病讣其母族。母族贫且懦,不敢与较。

    越年余,人言愈啧啧,咸讼妇冤,始赴县控告。时葬已久,发冢启棺验其骨,仵作报无伤,讼不得直。他日易一县官至,复控之,仍不直;上控亦然。事已数稔矣。妇之昆季行,有以翰林通籍者,具状诉于刑部,部臣例题奏。时适换浙江学政,某公膺是差,陛辞时,上即以此案属之。

    公至浙,提此案鞫问,无端绪;验骨,无伤也。公念此妇必冤,苟无以白之,即无以慰死者,亦无以复命也。乃托疾,星夜微行至邻省,求得老仵作一人,以重金聘之,与偕归。食与共食,寝与共寝,不使见一人,防贿至也。示日复验。至期,原、被咸集,四方来观者如堵。老仵作检验毕,报曰:“确无伤,惟项下一根骨已易去矣。死者年二十许,其项骨当达若何重量;今视此骨,乃一四十许人者,其重量仅若何耳。”称之果然。于是尽传以前经验之仵作至,严鞫之,则当初次告发时易去者也。追原骨至,则竹木伤痕俨然。狂且至是无可掩饰,始承醉妇以酒,以笆斗加其项而压杀之者。遂论如律。

    左手杀人

    鄂州民有争舟而相殴致死者,牵涉多人,而系囚累累,狱久不决。郡守某公亲临其狱,提诸囚至,去其桎梏,使列坐庭中,呼酒食劳之。食已,命俱还狱,而独留一人。被留者惶恐,不知所为。公顾谕之曰:“杀人者汝也。”囚不服。曰:“吾观诸人之食,皆以右手执箸,而汝独以左。吾固先查检验案卷,死者致命伤在右肋,此汝杀人之明征也。尚欲抵赖耶?”囚乃服。

    验镰刀

    有报伤重而毙于野外者,官莅验,则镰刀伤十余处,而衣履具在,所带零碎钱物亦无恙。官曰:“盗杀人,图取财耳。今物无恙而伤多,此仇也,必非盗。”传死者之妇至,密诘之曰:“汝夫向有仇家否?”曰:“夫向睦于邻里乡党,无仇也。”曰:“吾非徒问者,将为汝夫雪冤,盍细思之?”妇思良久,曰:“无也。惟某无赖曾来借债,夫未之应,彼衔恨以去耳。”乃遣妇。饬地甲谕邻近村人,各以镰刀来案呈验,隐匿不报者,即坐以凶手。令出,不终日,乡人之以镰刀至者,无虑百余。官令布列庭下,官据堂上亲临之。时方盛夏,乡人环堵以视,正不知其作何措施也。官察视良久,忽指一镰,问是何人物。人众中有出而承者。问其姓名,则借债未遂之无赖也。官曰:“汝何故杀人?”无赖尚狡展,官笑曰:“汝尚欲赖耶?汝自视其凶器可也。”曰:“均是镰也,某之镰,曾无以异于众人,何乃视为凶器?”曰:“汝不见飞蝇耶?镰所以割稻者,舍是更无所用之,洁净无油腻迹,无腥膻气,故飞蝇满前,不集其上。今诸人之镰皆无蝇,惟汝之镰飞集几满,此非杀人未久,腥气犹在之证据耶?”无赖顾视己镰,果如所言,乃俯首伏罪。

    烧猪作证

    有妇杀其夫者,既杀,复纵火焚其庐,诈称夫死于火。夫弟控之官,检验毕,坐妇以谋杀。妇不服。官曰:“是易服之也。”命取二豕至,杀其一,与活者并积薪焚之。焚已,出二豕验之:既杀而后焚者,口中无灰;焚毙者,灰满口中也。验其夫口中亦无灰,妇乃伏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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