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逐浪中文网 www.zwzl.net,最快更新莫须有先生坐飞机以后最新章节!

    莫须有先生半年山居造论的计划终于打破了,并不是太太打破的,是给老太爷打破了的。原来这时,民国三十二年春初,黄梅县城已是敌伪区域,老太爷在城里家中看家,身体已甚不健康,常患病,一天传信给莫须有先生曰:“此间已不是人的世界,完全是下流社会,天下之恶皆归焉。吾与汝兄弟已不能在城里见面,你们必得有一人到后山铺吾家祠堂里去住,我自审病势加重时,即住祠堂去,一家人可以在那里聚会,我将来也便在那里同你们分手。”莫须有先生已经有经验,本着经验,对于老年人的话总是怀着信服的心情,不轻易以为可笑的,正合了陶渊明的话,“昔闻长者言,掩耳每不喜,奈何五十年,忽已亲此事。”他确实知道老年人说话总有原故,何况老太爷这回的吩咐,更非寻常,仿佛生死大事他老人家已经指挥若定了,莫须有先生毫不踌躇当下便把别的事情丢开了,打算怎样到后山铺祠堂去居住了,所谓半年内写成功《阿赖耶识论》者,前言戏之耳,什么叫做著作,事莫大于听父亲今日的吩咐的。父亲虽是吩咐兄弟二人任一人去,意思是重在叫莫须有先生去,由水磨冲移到后山铺路程顺便,大哥此时远在黄花镇,那是黄梅县东南角滨湖与安徽宿松交界的地方,从那里搬家便不易了。莫须有先生到现在想起,在水磨冲听父亲之命搬家至后山铺,是他的传记里面最得意的一章,不但心情好,动作行为均佳,所以后来便自然有许多事功,孔子所谓“从心所欲不踰矩”大约近是,只可惜其他的事情上面总还是有错处,不能如这回不错。这回的不错怎么来得那么容易,而且莫须有先生完全是本着天真的心行之了,他觉得他向来没有奉命行事,在学问上都是自己费了辛苦得来的,劳而后获,他并不以此自喜,倒是羡慕人家有先生指导,如颜回之于孔子,那该是多么快乐的事,免得自己走入歧途了;在职业上总是当教员,都是聘任,没有奉过命令的,今日父亲传来的话等于命令了,故莫须有先生接受时甚为喜悦,是他生平第一回作事不用得“三思而后行”了,只恭恭敬敬地服从了。便在这天晚上,他告诉太太道:

    “明天早晨我早一点吃饭,到后山铺去。”

    太太听了这话,喜得不能作答了,简直不能相信莫须有先生这话是真的了,一个人何以这样勇而智而仁呢?但他知道莫须有先生是大丈夫说话,而且说话的态度和蔼可亲了。迩来她对于生活颇感忧愁,因为莫须有先生一心著书,生活的事情好像都忘记了,看他的样子怪可怜,便是“人不堪其忧,回也不改其乐”,他以为他的钱可以够半年家用,但这是去年年底的话,今年食盐已经涨到二十元一斤,身边四五百块钱马上要等于零了,一家四口,油盐柴米都要买,不是耍的,而怎么好打断莫须有先生的兴会呢?莫须有先生是勇,莫须有先生也不是不仁,其人有时未免不智了,即是贪著作,这是大可不必的,照莫须有先生太太的意思。她却不想进言了,进言恐无益,自己也未必一定该说话了,有许多人抽大烟贪赌博都不是妻子儿女所能规劝的,何况莫须有先生是有其千秋事业呢?(莫须有先生太太知道莫须有先生的著作决定是不朽的!)人生一切只是忧愁罢了,没有法子,听之而已。孰知莫须有先生自己翻然改计了,他明天到后山铺去,莫须有先生太太喜得什么似的,同时又真正的佩服莫须有先生,敬重莫须有先生,她知道莫须有先生是仁者了,结果总是舍己从人了。到后山铺去就决定是打消著作,另作谋生之计,这一层莫须有先生太太知之审矣。她却将她的欢喜隐藏下去,故意做一个若无其事的样子,用了很细微的声音回答莫须有先生道:

    “是的,明天早晨我早些煮饭你吃。”

    往下莫须有先生没有一句话说,他心里一点事情没有,未成的著作已经立定了基础,暂时束之高阁,将来成功甚易,无形之中或有此一计较罢了。这时天色已经黑了,屋子里没有点灯,村子里大家都不点灯的,节省油。在彼此看不见的空气之下,莫须有先生太太倒有点沾沾自喜,她仿佛她是对的,莫须有先生是勇于从善,所谓今是而昨非,而且莫须有先生是听老太爷的话,故决定到后山铺去,“旁人的话你未必那样信服了!”事后莫须有先生太太常常这样取笑莫须有先生,笑他在水磨冲下笔著书时那一副书呆子的样儿。莫须有先生不答太太的话,他觉得太太不能懂得此中道理了,太太的话当然也不可否认。莫须有先生因此记起《论语》一章书,“孟懿子问孝,子曰,‘无违。’樊迟御,子告之曰,‘孟孙问孝于我,我对曰无违’。樊迟曰,‘何谓也?’子曰,‘生事之以礼,死葬之以礼,祭之以礼。’”莫须有先生以为这章书里的“无违”便等于从心所欲不踰矩的“不踰矩”。当然有不违背父母的意思,但本只有无违二字,下面没有宾词,无违又不等于不违背父母。吾人立身行事,如果不违背父母,便是不违背道理,斯天下之至乐了。孔子圣人,说话耐人寻思,莫须有先生有得于“无违”二字了。最有趣,“无违”二字是圣人的言语,任何学人不能有此佳作,而圣人又恐怕人家误解了他的意思,怕他的话有流弊,遇着樊迟又告诉樊迟一下,引得樊迟再问一下,他老人家乃再说出一个礼字,那么“无违”是“合乎礼”了。故莫须有先生以为“无违”便等于从心所欲不踰矩的“不踰矩”。莫须有先生只有在水磨冲著书而搁笔的时候确有此“无违”的心情,往后常引以为乐。当然是因为为子,但同时也是为夫,为父,否则怎么叫做“无违”呢?若照莫须有先生太太的话,“旁人的话你未必那样信服了!”有乐于莫须有先生之孝则可,无取于莫须有先生之慈与夫妻之恩爱则不可也。总之莫须有先生决不以为他的半年计划是错的,虽然一月两月间便把计划打消了。

    我们再说后山铺。要说莫须有先生的老家,老家在后山铺,出西城一十五里。莫须有先生小时听得祖父说,他们这一支人是从十九世祖搬到县城的,县城南二里马王山有十九世祖墓,前乎此的祖坟都在后山铺了。因此莫须有先生对于后山铺很小便有感情,对于那个地方有感情,但觉得那个地方奇怪,同县城附近的地方不一样;对于那个地方的人有感情,但觉得那个地方的人奇怪,同县城附近的人不一样。县城附近的地方与人物有城市气,后山铺则是中国的农村了,而且后山铺几家姓冯的都自有其田,都是小康人家,只显得他们吝啬,没有丝毫谄媚气味了。因为是本家的原故,彼此之间丝毫不加粉饰,你不到他家里去吃饭,不须要他花费,他反而因你来了大家共桌吃饭,有酒有肴,都是“祖上办的”,有公共的祭产,春秋二祭备此盛馔,县城内一支姓冯的便于此二祭日来,小孩子也来,谓之“做清明”,谓之“做重阳”。大家都以本来面目相见,是木讷寡言者便木讷寡言,是巧言令色者便巧言令色,大量喝酒者便大量喝酒,大块吃肉则人人皆是,只有莫须有先生城里读书人家的小孩子不吃“肥”肉,也不吃大块肉,旁人则笑曰,“你太吃亏了!你来做什么呢?”莫须有先生觉得甚有趣,这些不相识的人何以彼此同一家人一样呢?虽说同一家人一样,而莫须有先生完全不懂得他们,不懂得他们而同一家人一样,这里没有客气,只有习惯,习惯表现各人的性格了,因之也就神秘得很。莫须有先生说,中国的文章确是可以分两个派别,一是公安派易懂,一是竟陵派难懂,县城附近的人物都是公安派,容易接近,接近之后若无关系然,后山铺的人物不容易接近,但同你有接近的关系,使你很想懂得他们。总之这些本家的农人(确乎没有一个是读书人)留给莫须有先生一个印象,即是中国农人的印象,即是“家”的印象,他们的壁垒有中国的历史一样长久一样坚固了。莫须有先生因为是城市里的小孩子,他仿佛感觉到自己的力量不够,不足以与他们匹敌了。好在与他们可以老死不相往来,并不比街上的流氓彼此常常见面了。同流氓常常见面,城里的小孩子倒不怕他们。另外莫须有先生留了后山铺的一个印象,即是一棵树的印象,一棵樟树,有庄周书上所说的树那么大,其大蔽牛,仰而视其细枝,其翼若垂天之云,莫须有先生,一个小孩子,站在下面望洋兴叹了,“好大树!”但乡下人视之若无睹。莫须有先生春秋二祭日,到后山铺,甫下车,(小孩子如是学童亦由祖上备车子,若牧童则无资格)便跑去看树,看树之大,口 而不合,舌挢而不下,羡其高,现实毫不改变印象。此树确乎是大,就是莫须有先生后来长大了,以北京大学的学生身分去看牠,牠还是令人不变印象,到此时而不变故乡的美丽者,只有此一棵树之大存焉,其余一切的印象每每比现实放大了若干倍。莫须有先生以北京大学的学生身分去后山铺是暑假回家到后山铺祭祖父之墓的,算是私祭。祖父茔地在后山铺。莫须有先生已不屑与一般族人打交待了,大学生已经参加新文化运动,认为过于重视家族关系未免太有封建意味,所以这一日来去匆匆,只是把后山铺的樟树写在笔记本子里想放在那一篇小说里描写一下。如今决定到后山铺去住家,首先引起的是一个探险的心理,仿佛如何打进那个从来不想进去的别人家的坚固的壁垒,而且他知道到那里去住同在龙锡桥决定不一样,龙锡桥族少事少,虽说是本家却还是邻人的性质多,后山铺则确乎是家族之间,你不去你可以同他们没有关系,你去了则你同他们的关系是天然的了,不但法律的意义如此,道德的意义亦如此,不但政治的意义如此,经济的意义亦如此,后来你还知道中国的社会原来是宗教的社会,你同他们信的是一个宗教,即是“慎终追远,民德归厚矣。”这一切并没有明文规定,莫须有先生在决定去之先都感觉着了,故此去是探险,将真是打开一种生活环境。除此之外,则是路人的好奇,即是此去又可以看那路上的一棵大樟树了,(民国三十年莫须有先生曾往后山铺葬母,母亲茔地也在后山铺,但那时不知为什么那么匆忙竟没有留心这棵树)凡关于这一类的引诱莫须有先生向来是冯妇,容易动心。也可以说是“余幼好此奇服兮,年既老而不衰,”即是莫须有先生童心重,乡土感情深。那天早晨,莫须有先生太太为莫须有先生煮了很早的饭,莫须有先生吃了很早的早饭便出发了,下山往后山铺一路而行了。一路无话。但走了十五里之后到了一个地方名叫渡河桥,此地离多云山莫须有先生的姑母家不远,二十八年春莫须有先生在姑母家避难常来这里买柴,渡河桥街最长,两街之间一条河,桥最长,桥之北岸坝最长,坝上窑出品陈列的阵式最长。渡河桥以烧窑著名,举凡黄梅县乡村与市镇所用的瓦器如水缸,酒壶,夜壶,冬日取暖的火钵等物都取之于此。所以渡河桥最寂寞,占的地方那么大,陈列的东西那么多,而都是瓦釜不鸣,不见人烟,只见大漠孤烟直,都在那里烧窑,窑如小山星散。人烟记得向来不多,因为地面大故格外显得人烟不多。现在敌寇打游击,东乡以土桥铺为一日路程之终极,距城二十里,北乡便以渡河桥为终极,距城二十里,土桥铺依然商业繁盛,寇至则徙,渡河桥则荒凉已极,有一段街十室九空,此不知是何地理。虽然荒凉已极,而窑业不改其发达,寇来人逃而货不逃,窑货不怕遭损害,损害不得那么多,寇亦没有损害长蛇阵势的瓦器的兴致。损坏了,反正是一片瓦砾而已,糟踏人工而已,不足惜也。未遭损害,则可以卖得许多钱。莫须有先生做小学生时到五祖寺旅行,出来是取道土桥铺,返校则经过渡河桥,殊途而同归,那时留得渡河桥的印象便是寂寞,桥长,而且看见“夜壶!”他不知道夜里屙尿的夜壶出在这里。现在又加了一个敌寇深入中国的寂寞,故渡河桥的印象仍可宝贵。还有,还有一个做教师的趣味,莫须有先生在金家寨教国语时,上学第一次作文题是“上学记”,有一学生作文上写了渡河桥,他说他从家里动身走到渡河桥天刚亮,看见那里肉店正在杀猪,他听见猪正在杀着叫,莫须有先生很是欣赏,知道这个学生是写实了,他能听见那个叫声,不忘记那个叫声,很难得。莫须有先生看见渡河桥南街上坎地方果然有一家猪肉店了。

    这条路,便是我们以前所说的横山大路,莫须有先生是由东而西,由渡河桥再往西走,山便在路旁,行十里到苦竹口。苦竹口的街也很长,在抗战期间更长,莫须有先生在后山铺住家以后常来苦竹口买东西,见其街一年延长一年,茅屋瓦屋一年加多一年,住户一年富足一年,有一家染店在日本投降前一年变成第一等富户,大家也并不以为奇事,因为有许多人都变成富户了,都是战时交通闭塞的原故。土桥铺,渡河桥,苦竹口,再往西便是后山铺,再往西便是大河铺,形势都相仿,与县城的距离都相等,战时都繁盛起来了,而繁盛的程度甚有差异,第一是大河铺,第二是苦竹口,有空前未有之盛,土桥铺则只是几家店铺盛,非全体之盛,后山铺则徒以饭铺盛,这些当然都有其地理上的原因,莫须有先生看来很有趣,敌人占点不能占面完全有利于中国农人的生计了。附说一句,黄梅县滨湖有两个市镇,一名下新,一名独山,下新可怜焦土,独山与山乡大河铺并驾齐驱称盛,多少人由贫家而成富户了。所以在此次敌人侵占之下,除县城人无家可归,归家亦无饭吃之外,农村与市镇中人多是发财的,佃农大半都向地主赎买田亩了。下新虽是遭难,与下新相距五里名叫长岭的小镇又繁盛可观了。莫须有先生今天过苦竹口时,在苦竹口茶铺里喝茶吃油炸鬼,夫油炸鬼之为物,莫须有先生已有好几年不吃了,那是县城有闲阶级早起吃的点心,乡下无有也,而今在苦竹口茶铺里遇见了,故莫须有先生甚喜,犹如归了家,特意买牠一吃。而坐在茶铺里满眼都不是城市,别有山林风味。此物何足贵,但感别经年。此地必有县城人。果然莫须有先生看见了好几位县城人,他们必是在苦竹口或苦竹口附近避难。县城人有县城人的习惯,即是在街上见面彼此不打招呼,现在大家在乡下避难也还是不打招呼,莫须有先生大有《长干曲》同舟暂借问之感,但他也不自动的先问人家了。甚矣习惯入人之深。莫须有先生有哀愁。由苦竹口再走十里便是后山铺了,一心以为到后山铺,达到目的而后止,而孰知起身走二里许到一个地方而看见一棵大树,首先是大树的感觉,再是这棵大树是松树的感觉,大凡松树之大,伟大即是美丽,美丽即是历史,蟪蛄不知春秋,朝菌不知晦朔,其生命,其价值,亦徒在乎“不知”耳,若知之,则不能不承认松树的资格也。莫须有先生为证明黄梅县有这棵大松树起见,(莫须有先生在北平香山甘露旅馆门前看见有两棵大松树,现在这棵松树比那两棵松树还要大!)等他达到后山铺以后,特意问一乡人,“苦竹口过来有那棵大松树的地方叫什么名字?”乡人虽是常来往于本乡路上,似乎没有留心松树,不知所答。另一乡人连忙代答曰:“蚂蝗岭,蚂蝗岭。”莫须有先生乃记下蚂蝗岭了。莫须有先生刚才经过蚂蝗岭的时候,见有一户人家,不见有人了。蚂蝗岭这棵大松树,年纪确是老了,远不如北平香山甘露旅馆门前松树健壮,但岁寒松柏之姿态过之。旬日之后莫须有先生同慈与纯经过蚂蝗岭,特意请他们注意松树,小孩子的注意似乎反而不及莫须有先生,莫须有先生颇寂寞。莫须有先生不但请他们看树,过苦竹口时亦曾请他们坐茶铺吃油炸鬼,可见莫须有先生决不是偏重精神而轻物质,他叫人注意的事是应该注意的。若说后山铺街上那棵大樟树,等莫须有先生今天有心去看牠时,樟树已没有了,使得莫须有先生大失所望,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徒徒在街上思索了一遍,街上都是中国人的面貌,中国人都是自私自利的货色,他们没有公心,他们没有事业心,他们也不知道爱国,正如时间空间上面可以随便毁弃一棵树了。此事也无法同人说,莫须有先生只好不说了。到了后山铺便等于到了冯仁贵祖祠堂了,因为心理上已经到了,虽然路程还要从大路折回来走几许小路。一共走了三十五里,大早动身,到达祠堂是正午时候了。莫须有先生受了甚大的欢迎,彼此之间一点客气没有,只是欢喜。一共九户人家,被引导在一家屋子里坐着,连忙烧茶,(乡村间都是没有茶的,有大宾来便临时烧茶)连忙诸位主人,九个到了八个。一人得了肺病不能到了,这是莫须有先生后来知道的。莫须有先生向他们道:

    “我告诉你们,我今天还得在你们这里住一宿,原来我是打算本日赶回去的,现在我觉得走乏了,得住一宿,明天再回水磨冲去。”

    “你也不说住一宿,我也不说住一年,就住一个月。”

    说话人是胡子,小名叫和尚,五十之年忽焉已至,而人都叫他的小名叫和尚了,独有莫须有先生称其号曰“有义”。后来也便有许多人称他有义,但还是以和尚著名。和尚是最喜开口之人,其声音非常之大,其妻适与之相反,其声音非常之小,莫须有先生后来都知道了。后来莫须有先生太太曾告诉莫须有先生曰:“和尚的女人说儿媳妇不好,她说她没有法子同男人说,‘气死人!死男人说话同打雷一样,你还没有说他便嚷破了天,都给人听见了!’都给人听见了的“人”指自己的儿媳妇,所以和尚的女人非常之苦闷,心里的苦处无法向人倾诉。好容易来了莫须有先生太太,乃向莫须有先生太太倾诉。莫须有先生因此想描写和尚一番,正合了这一首诗:

    十指尖尖两铁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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