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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如此大的权威吗?)
土佐守听后,对光秀描述的统一天下的方式感到疑问。如果只需听从将军的命令,不早就能够平定这个乱世了吗?他提出这一疑问后,光秀微笑着答道:
“您所言极是。”
他接着说:
“如今的将军确实无权无势。然而,一旦出现了天下统一的征兆,将军的存在就会重新大放光辉。统一需要一个核心。而这个核心只能是将军,具有眼光的诸侯们一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尾张的织田信长就是最有竞争力的大名。”
“信长?”
朝仓土佐守不屑地笑了。织田家甚至连祖先都不明确,传闻其原是越前丹生郡织田庄的神官,不知何时流落到了尾张,信长就是他的末裔。虽然,信长最近在东海地区稍有名气,然而从名门的朝仓家来看,不过是从自己领土流落到他乡之人的后代罢了。
“信长有那么厉害吗?”
“我也不清楚。不过,我听说他年纪轻轻,最近还亲自到京城打探形势,慧眼独具,不容小觑啊!”
“到了京城?他参拜了将军吗?”
“那怎么可能?他原本出身低贱,虽自封为上总介,又不是什么正式册封的官位,有什么资格去参拜将军?”
“就是嘛。哪能和我们朝仓家相提并论。我们可是代代相传的越前太守,主公身兼从四位左兵卫督的官职,不是时下流行的什么自封,而是正儿八经从京城赐封的。我们主公要是上京的话,天子也好将军也好都能参拜。”
“那么,主公能上京吗?”
光秀终于点到了问题的核心,他紧紧地盯着土佐守。
“如果有这个打算,我就先行进京,提前通知将军和公卿们,做好迎接你们的准备。”
“这……”
这位老臣有些狼狈。义景要想挥师上京,不仅要和东边加贺国的本愿寺门徒们和睦共处,还要和中途必经的近江国的浅井、六角等实力强大的大名们一决胜负或是主动示好,否则绝不敢轻易离开国土。朝仓家向来缺乏这种胆识。
“您意下如何?”
“眼下,即使我们有意如此,却被近邻们绊住脚步,半点也动弹不得。心里却是一百个愿意啊!”
“真的愿意吗?”
“绝无假话。”
“那我就先向将军转达朝仓家的意向。只是光靠语言不足以表白心意。请准备一封主公殿下的亲笔信,再带上一些贡品以示朝仓家的诚意才好。”
这样,光秀在将军家和细川藤孝面前也有面子。
“言之有理。”
土佐守听后大喜,答应在光秀出发前做好准备。
自然而然的,光秀奠定了自己的特殊地位。这次是他第一次因公进京,短暂停留后就回到了越前,之后,他作为越前朝仓家的联络将校频繁地往来于一乘谷和京都之间,成为连接将军家和朝仓家的纽带。
如此反复,将军义辉也记住了光秀的名字和长相。甚至在他第三次进京时,将军义辉破天荒地主动提出:
“我把你当做家臣看待,你意下如何?”
光秀由于没有官位,跪在开满了山荻花的院子里,将军路过他身边,站在屋檐下的走廊边望着他。这句话从天而降时,足智多谋却又多愁善感的光秀激动得伏在地上,泪如泉涌,感激涕零道:
“请细川兵部大辅大人作证,光秀在有生之年,不,哪怕是粉身碎骨、投胎转世也要为将军鞠躬尽瘁、死而无憾。”
光秀的泪水止不住地掉下来,最后竟趴在草坪上呜呜地哭出声来。光秀性格中让人意想不到的这一面,让将军义辉无比怜惜。就连陪在一旁的细川藤孝,也不禁用袖子拭泪。
藤孝一向机灵过人,这一时机也没忘记向将军推荐明智光秀这位莫逆之交。
“光秀大人并未奉公于朝仓门下,只是门客而已。这种身份再好不过了。虽说失去家园,要说起来还是美浓明智乡生人、土岐源氏的名流之后,寻根究底的话恐怕和将军家的血统同出一处呢。作为将军的家臣自然是不过分。从今天起你就将自己当做家臣吧。”
藤孝接过义辉的话题,又特意加以强调。义辉忽然想起来,赐给光秀一袭官袍和一把刻有家纹的白桐柄宝刀。
光秀伸手接过,拜谢道:
“这些赐品,就当做是光秀加入将军麾下的证据。”
这件事,彻底改变了光秀在朝仓家的地位。虽然所获的粮米薪酬并未提高,朝中看待光秀的目光却不一样了。在众人眼中,光秀俨然是“京都将军家的使者”,对义景也拥有与家臣们同等的发言权。这也不奇怪。有朝一日,朝仓家拥立将军起兵的话,光秀也就会成为将军家派遣的督军。
到了永禄七年。
这段时期,尾张的信长始终未能放弃夺取美浓的梦想,不但没有放弃,他还主动出击,反被美浓兵打得落荒而逃。他却执著于与美浓的争斗,从永禄四年至今,虽然是屡战屡败,却始终没有灰心。
(此人还真是倔脾气。)
身在越前的光秀心想。他发觉信长的体质中有一种执著,让他不寒而栗。
(就冲着这份执著,也许信长才是真正的英雄。)
以前听多了信长的传闻,光秀一直认为他做事急躁,通过此事才有了新的认识。在攻打美浓这件事上,信长的贪婪和执著给世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这两点可以说都是作为英雄的重要资质。而且无论失败几次都不灰心,这可不是常人能够做到的。而且更重要的是,每失败一次,信长的战术都会长进几分。
(此人在失败中进步。)
在越前的光秀眼中,信长的行为甚至让他相信,信长是为了取得进步才故意打输的。
最新的消息传来,信长为了侵略美浓,暂时离开了长年居住的清洲,在距离美浓边境不远的小牧山建设新城,赶着建成了城下街道,还把家臣们的府邸都迁到此地。家臣们由于生活不便并不乐意搬迁,信长却一意孤行。
(他打算扎根在稻叶山城的咽喉地带。)
光秀不禁感到心悸,对尾张的动向日益表现出过分的关注。
光禄八年,信长依旧没有放弃对美浓的念想,将之前指向西美浓的矛头一转对准了东美浓。光秀听闻,今年夏天,信长侵入了东美浓的部分地区,此后不断地保持着进退。
这一年的五月,光秀身边却发生了一件大事。
将军义辉被松永久秀杀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