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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把弓子一个人扔在家里,自己却强迫求爱,这不是太自私自利、可卑可耻了吗?

    敬子看着小山和朝子并排站在二等车厢的玻璃窗前,两张年轻的脸庞互相挨靠着,不由得眼圈湿润了。

    做母亲的把女儿交给一个男人,恐怕心里都不好受。

    敬子的脑袋里走马灯一样迅速转动着给朝子喂奶时的情景、阵亡的丈夫的面影。

    “朝子现在想些什么呢……”敬子又觉得朝子长得像父亲。

    敬子把目光转向小山,说:“朝子就托付给你了……”小山点点头。敬子泪眼模糊地看着朝子的红唇。她极力忍着不让泪水滴落下来。

    长长的火车渐渐快速驶去,月台忽然显得冷清下来。敬子和小山的哥哥并排着匆匆朝检票口走去。

    “这次承蒙您关照……”小山的哥哥说,“这样弟弟有了好丈母娘,我也有了一个漂亮的弟妹,变得年轻了。”

    “朝子才是如愿以偿。”敬子回答说。虽然她意识到“如愿以偿”言过其实,但还是接着说,“女人该会的,她什么也不会,让一个理解她的人娶了她。”

    朝子并没有把她与小山的来龙去脉原原本本地告诉敬子,但敬子隐约感觉到两人干柴烈火一拍即合,紧接着怀孕堕胎。这种木已成舟而导致结婚,实在叫人担心。

    小山的哥哥瞧敬子若有所失的神情,说:“喝一杯咖啡去怎么样?我不想立刻就回家。”

    “谢谢。不过,他们在家里等着我……”

    “您一定累了吧。”小山的哥哥并不勉强,却和敬子一起上了电车站台。

    敬子想一个人待着,想从这大半天应酬接待客人的紧张情绪中尽快解放出来。

    七点刚过,他回去了吗?敬子只有在那间屋子里等着昭男,心头才能平静宽慰。

    朝子结婚、店铺开工、草野的工作、个人的买卖——作为一家之主,敬子深感责任重大,于是在对年轻情夫的情感中,不知不觉地流露出母亲抑或姐姐般的感情。然而,昭男的心已经先于她逐渐变得僵硬,使敬子惶惶不安。

    这四五天,昭男想些什么呢?

    敬子迫不及待地想见到昭男,消除浑身落寞惆怅的情绪。

    走近昭男居住的楼房,他窗户的灯光映入眼帘。从他的房间里流淌出唱片的乐曲,敬子记得先前也曾听到过。她敲了敲门。待一会儿,自己推开门。昭男仍然一身西服坐在桌前,不像一边听音乐一边等情人的样子,倒像抑制着某种感情浑然忘却在时间里。

    “回来挺早的,是直接回来的吗?”

    “嗯。”

    敬子脱下手套和大衣,她一边脱袜子一边说:“累了。”

    光着脚丫可以减轻些疲劳。但是,昭男的态度使敬子脱到一半的袜子不便继续脱掉。

    “我听说做母亲的不应当送女儿去新婚旅行,真是这样的吗?”

    “川村也这么说来着。”

    “他还说父母也不应当为孩子送葬,因为如果孩子比父母早死,意味着为子不孝。不过,我认为做父母的高高兴兴送孩子去新婚旅行倒没关系。既然朝子不讲形式,我也不必拘礼守旧。但还是觉得冷漠孤清。心里不好受,泪水就出来了。这不会是不吉利吧……”

    敬子抗着唱片音乐的干扰说话。

    唱片终于停下来。但昭男起身走过去,把唱片翻过来又放在唱机上。

    梅纽因演奏的小提琴曲,旋律并不柔和舒美。

    敬子看昭男和她灵犀不通的样子,心里不踏实。

    “每天都干什么来着?”

    “不干什么,整天和病人打交道……对了,还有一个动手术的,我只是在场见习。是一个年轻的太太得了子宫癌……”

    “快别说了。”敬子坐下来。昭男从唱片盒里挑选新曲。

    “别听了。”敬子温柔地说。

    “这曲子的第三乐章好听,就听好听的部分。”

    “你爱好音乐呀。”

    “是的。”

    “可我现在不想听。”

    昭男两手抱着后脑勺,陶醉在行云流水般的旋律里。可能胳膊肘遮挡着,他看不见敬子的表情。

    “你怎么啦?”

    “……”

    “好像我不该来似的。”

    “不是。”

    “你不是等我吧?”

    “是等你。”昭男明确地回答。

    于是,敬子焦躁地走过去把唱片关掉,然后把脸趴在他的肩膀上。

    “今天是朝子新婚的日子,为了她,我们老实一个晚上。”

    敬子猛然抬起头,面红耳赤地盯着他,说:“不应该吗?你最清楚朝子早已不是黄花闺女……”

    其实昭男心里想说的是“为了弓子……”。

    敬子夜深回到家里的时候,大家都已入睡,一片宁静。清的房间还亮着灯,但静悄悄的没有动静。

    谁也不知道她回来,敬子心中暗喜可以不必编造理由解释。她小心翼翼地锁上大门,避免发出声音,然后蹑手蹑脚地走进屋里。

    “简直就是一个淘气的小丫头。”

    她把带扣、腰带、系腰的细带这些小什物放进漆盒里,把和服挂在衣架上。她想喝茶,把水壶坐在煤炉上烧水,却先到厨房咕嘟咕嘟灌了一通凉水。

    她一边等水烧开一边小声叫:“清、清。”清即使没睡,这么小声恐怕也听不见。

    敬子本来也应该早一点回来,和清、弓子聊朝子结婚的种种话题直至夜阑。这才真正是一个家庭,这才是女儿的新婚之夜。

    但是,敬子把女儿嫁人的寂寞排遣在昭男身上。

    敬子心想,清和弓子都睡得很早吧,于是手也不洗,就钻进被窝。床单很凉。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自己独占一间房间是一种奇特的奢侈铺张。

    她尽情而舒适地伸直疲累的手脚。一会儿,眼皮后面有一种松软的感觉,浮现出昭男的脸庞,又渐渐隐去。

    这天夜晚,敬子睡得酣甜,第二天早上比平时起得早。

    清在内客厅里。

    “起得挺早的。”敬子说。

    “九点有课。”

    “弓子呢?”

    清没有回答。敬子没注意到已经过了弓子上学的时间。

    她开始慢悠悠地吃煎鸡蛋、紫菜、红烧小鲫鱼加酱汤的早饭,只见清气鼓鼓地把碗里的饭三口两口使劲扒进嘴里,闷声不乐地站起来。

    “是不是哪儿不舒服?”敬子问。

    “妈妈昨晚回来好晚呀。”

    “小山的哥哥叫我陪他,所以回来晚了。”谎言早已编好,说出来一点儿也不犹豫。

    “反正今天也早不了吧?”

    “总想早点回来,可总有事脱不开身,没办法。”敬子看着清的脸,发现他悲不自胜,不禁心头一惊,“有事吗?”

    “想让妈妈好好跟弓子谈谈,让她安心在这个家里住下去。只要住下来就行……”

    “清。”敬子叫他,“究竟怎么回事?”

    “你告诉她,我也要重新考虑。”

    “弓子说她不想在这家里待下去了吗?”

    “不是这个意思。我怕她产生这样的误解。”

    “你别着急,慢慢说。”

    “妈,你不懂。”

    敬子想清和弓子是不是拌嘴了,如果真是这样,就是昨天晚上发生的事。他们在朝子的婚礼上都很正常。敬子在昭男房间里的时候,他们两人一定发生了不愉快的事情。

    “清,你向她更明确地表态不行吗?我也知道你爱上了弓子,你向她表示了吗?”

    清气呼呼地大步走到走廊,差一点没撞在拉门上。

    “今天我早点回来,大家好好谈一谈。”敬子在清的背后喊了一句。

    她很同情清,想让他遂心如愿。弓子似乎没有理由拒绝清呀……

    弓子如果拒绝清,莫不是对自己的一种反抗心理吧?敬子顿生疑窦,却立刻惊讶自己怎么会这样疑神疑鬼。

    弓子现在对自己也不是百依百顺的了。

    敬子白天去银座办完事,就立刻回到家里。清和弓子都没回来。敬子心里七上八下。清倒无所谓,弓子这么晚还没回来,让她心神不定。她知道弓子放学的时间,想问问弓子的朋友,便翻开电话号码记录本寻找七里英子的电话号码。

    这时,电话铃响了。她走到电话机旁听着铃声,心扑通扑通直跳。

    电话是英子打来的。“喂,是白井阿姨吗?弓子是不是又生病了?”

    敬子心慌意乱,一下子明白弓子离家出走了,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喂,电话听不清楚……”

    “对。喂,没什么大毛病……”敬子随口扯了个谎。

    “能让她接电话吗?”

    “啊……正躺着呢。”

    “那向她问好,让她多保重。”对方挂断电话的声音残留在耳边。

    敬子三步并作两步慌不迭地跑进弓子的房间,茫然若失地站在桌前。

    桌上摆着熟悉的八音盒、小花瓶、台历、玩具小狗等。墙上用大头钉钉着南星座公演海报和密歇尔·摩根的照片。原先摆在床头柜上的红色座钟和毛线偶人等被朝子拿到新居去了,显得空荡荡的。

    敬子打开衣柜查看。

    朝子昨晚穿的淡蓝色晚礼服和弓子的午后装整齐地挂在一起。可是弓子修学旅行时买的栗色手提箱不见了。

    “她还是走了。”

    敬子慌慌张张地把弓子的四个抽屉全部打开。里面有习字用具、漂亮花手绢的空盒、电影戏剧的说明书,最上面是一本笔记本。翻开一看,写着“我的所见所闻”。一行写一件见闻。字如其人,密密麻麻、整整齐齐、规规矩矩。

    笔记本记录着这两三年的见闻。

    <blockquote>    ……

    拉萨尔·莱维。日比谷公会堂。×月×日,爸爸、姐姐。

    《天堂的孩子们》。新宿剧场。×月×日,妈妈。

    《黑狱亡魂》。日比谷电影院。×月×日,七里、小野。偶尔在市中心看电影也觉得很有意思。

    《暗影》、《会议在跳舞》。×月×日,新宿文化座。哥哥。

    </blockquote>    敬子匆匆地跳着看,有的她也还能记起来,但没有任何弓子想“离家出走”的迹象。敬子翻寻着抽屉,发现了压在信纸底下的一个封得严实的鼓鼓的信封,没写收信人姓名。

    “会不会是遗书?”

    敬子的手哆嗦着撕开信封。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写的,蓝墨水的颜色已经变得干黑。

    “妈妈每天都惦念着您。”看信的开头,敬子以为是弓子写给父亲俊三的,再看下一行才知道是写给清的信。暑假清不在家的时候,弓子写给他的一封没有发出去的信。

    字里行间渗透着弓子对父亲充满苦闷的爱,敬子读着心里不是滋味。

    “这种时候,哥哥不在家里,我觉得全家都遭受不幸似的。弓子我不想回到亲生母亲身边。不知道为什么,我跟她的心灵无法沟通。我想,一定是妈妈待我太好的缘故吧。”

    看这个样子,弓子大概不是回到生母那儿去。其实,要是索性回到京子身边倒也令人放心。敏感脆弱的弓子会不会步她父亲的后尘呢?

    如果真是那样,我也活不下去了。

    俊三也好,弓子也好,为什么都不声不响地从自己身边销声匿迹呢?他们大概有共同的苦恼忧虑吧。

    清也没回来。敬子一下子失去三个孩子似的满目凄凉,仿佛阴曹地府的妖魔鬼怪在屋角探头探脑。她肩膀颤抖,觉得快支持不住了。

    “清、清!”她一个劲儿地盼望清回来。

    说不定弓子会出人意料地出现在自己的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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