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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一旦出了门外,狂风呼啸,令人惊悸恐惧,仿佛千军万马在暗云深处肆意奔腾。

    弓子以为光刮风,就没带雨衣。其实风夹着雨横扫而来。“这么大风,说不定朋友们吓得不敢出来了……”

    有的店铺把装饰彩灯和广告霓虹灯卸下来。狂风一阵接一阵,呼啸而过,大街上发出各种各样的声音。纸片在步行天桥上空翻飞乱舞。

    弓子的短发贴在额头上。

    集合的地点,谁也没有来。一进车站里面,弓子松了一口气。

    刚才在大风里,右手一直按着左手的戒指。朋友们一定会把弓子的戒指撸下来,戴在自己手上端详。

    敬子用爱把真实的生命注入一粒珍珠里。粉红色珍珠犹如弓子粉白晶莹的皮肤。

    “最近,我还跟妈妈闹点小别扭,多不好。”

    过了五分钟、十分钟,朋友们还不来。弓子打算往朋友家打电话,当她走到车站前油漆剥落的青灰色木头公用电话亭前面时,看见昭男从电话亭里出来。

    “啊!”弓子立刻微笑着,她似乎并没有意外相遇的感觉。

    但是,昭男一下子脸红了。他的羞涩总是带着温暖的清纯,弓子宁静地微笑着等他开口说话。但是,昭男的目光避开了弓子。

    前一次刮风的第二天,昭男给一个重病号做剖腹手术,今天拆线,可以进普通食物了。外科医生的工作带有风险,就连切除盲肠这样简单的手术,执刀的医生在打开病人的身体之前,心里多少都会忐忑不安。像昭男这样经验还不丰富的年轻医生执刀时更是精神紧张。

    今天他心情轻松,就想与敬子温存一番。

    “从医院回来了”,一句话,敬子心领神会。

    “一会儿”,对方也是一句话,就挂上电话。敬子言犹在耳,昭男从公用电话亭里出来就撞见弓子。

    他心慌意乱,无法镇静下来。

    弓子主动开口了:“大夫,去我家了吗?”

    “没有……这么大风,你去哪儿?”

    “去上一次一起野营的老师家表示感谢,和朋友们在这儿集合,可……”

    “你好像挺高兴的。”

    弓子没有立刻回答,把手举到昭男眼前。“就为这个高兴,您猜猜是谁送给我的?一下子就能猜着。”

    “嗯……不知道。”

    昭男一看见珍珠,立即想到敬子。弓子似天真无邪又似轻佻浮薄的亲热劲使他的心情沉静下来。但是,敬子这个名字他说不出口。

    “妈妈送的。”弓子说。

    “啊,怪不得这么高兴。”

    “嗯,当然很高兴。可是她为什么要送给我呢?妈妈现在根本就没钱……”

    弓子的眼圈含着忧虑,眼珠却闪动少女的喜悦。她不但为珍珠戒指高兴,也为遇见昭男坦率地表示高兴。但昭男心中有愧。

    “我想,因为朝子姐姐要结婚,所以妈妈也给我买了一个吧。”弓子兴奋地说,“您第一个看到我戴戒指,我很高兴。本来就想让人看看。我觉得这么大风天,戴这个不合适。”

    昭男忽然发现,在乌云乱滚、狂风怒吼之中,闪耀着一点粉红色的珍珠。这珍珠犹如弓子自身。

    “一戴上戒指,其他各种东西也都想要。这可怎么办?”

    风把弓子的话刮跑,昭男没听清楚。

    昭男听敬子说过朝子结婚、弓子想工作的事。敬子把家里的事毫无保留地告诉他。里里外外、大事小事,为三个孩子烦恼操心。昭男惊异地发现一个女人被家庭紧紧捆住了手脚。他想,敬子对情人谈这些家庭琐事,可能多少能宽慰她苦闷的心情,于是心平气和地听她絮叨令人心烦的苦衷。

    谈三个孩子的事情,弓子的话题最少。昭男最爱听弓子的事,但敬子似乎避而不谈。

    “啊,她们来了。”弓子回头看着车站里面,然后对昭男说,“大夫,再见。”

    “再见。”

    弓子匆匆忙忙和昭男道别后,向正聊得热闹的三四个女孩子跑去。她的姿势潇洒优美。

    昭男目送着她们走进大风吹刮的街道。

    遇见弓子的惊慌狼狈,似乎夺去了与敬子幽会的柔情蜜意。

    说撞上就撞上。敬子不幸而言中了,昭男也觉得搬的不是地方。

    一边是昭男色胆包天,另一边是敬子小心谨慎。今天敬子从一早就放出风声说四点有事要跟人见面,但碍着家里人,不好提早出去。昭男来电话,敬子知道他催着想快点见面,可清和朝子都在家里,怎么能走得开?她坐立不安,只好磨指甲。

    “妈妈,这大风天还出去吗?”清在背后问她。

    用鞣皮沾着粉红色的磨指甲粉打磨指甲,虽然色泽光亮,但指甲上的竖纹也清晰可见。大拇指尤其厉害。珊瑚玉一样光泽亮滑的指甲已经黯然失色。

    敬子抿着嘴角抹口红,心里嫉妒朝子和弓子的青春年少。

    “跟人约好了。”

    “不能打电话说忽然刮大风,改日再见吗?”

    “我还不是那种身份的人,能随心所欲说变就变。”

    “弓子也是跟人约好出去了吗?”

    “对。她到一起去野营的图画老师那儿道谢去了。”

    “道谢不过是借口,还不是跟朋友们疯玩去了。”清嘴里虽然这么说,但并没有不高兴。

    “你自己不也一样吗?昨天晚上那么晚才回来。”

    “哪儿晚呀?还不是末班车呢。”

    “你开门的时候,刚好钟敲一点。”

    “是一个大学前辈请我和另一个朋友去银座吃饭,然后去酒吧间。喝得有点醉意,又换了一家,叫什么来着?就是那个叫美根子的工作的店。”

    “是吗?”敬子吃了一惊,但不动声色地问,“有意思吗?”

    “没什么,一般。”清冷静地回答,“高尾先生也去了。”

    “就是爸爸公司的那个高尾吗?简直不可相信。”

    清改变了话题,显得寂寞无聊似的自言自语:“今天星期天,田部大夫不在医院吧?”

    “怎么?身体不舒服吗?”

    “没有。我想见他。”

    “见他?有什么事?”

    “我打电话,让他到家里来玩。”

    “恐怕不在吧。”

    敬子只能说这么一句,她明知清的电话白打,也无法制止。

    清失望地回来。“还是从医院回家了。他家的电话号码是多少?”

    “你非要今天见他吗?”

    清惊讶地看着换装后年轻漂亮得令人难以置信的敬子,说:“没什么事,也不是今天非见不可。”

    敬子眉宇之间露出探询的神色看着清。清的脑子里到底想些什么,实在捉摸不透。

    “他富有魅力。妈妈你不觉得吗?”

    “嗯。”敬子无可奈何地点点头。

    “昨天晚上去酒吧间,有个女招待刚好是田部大夫的病人,也说他很性感。”

    敬子想起昭男少年般苗条紧致的细腰,不禁两腮粉红,赶紧抚摸布袜子里的脚指头掩饰自己。

    昭男英俊洒脱、倜傥风流,的确会惹得女人心荡神驰、想入非非。

    敬子的脑海里浮现出昭男那一双深情缠绵、看女人时怜悯哀愁的眼睛。

    “要是田部大夫今天有空,我想叫他到家里来,介绍给我的几个朋友。”清说。

    “刮这么大风,怎么好叫人家来……”

    “妈妈你上哪儿去?”

    “我?巢鸭。”敬子随口撒了个谎。如果说去银座,清可能会跟着去。

    “那我去新宿。反正坐电车,咱们可以一起到新宿站。”

    “好。”敬子有些着急,“和朝子一起去不好吗?难得今天她在家里。”

    “朝子还是随她的便吧。她一个人在屋子里背广播剧台词。”

    母子俩迎风走下坡去。

    “妈妈知道弓子想工作吗?”

    “知道。”

    “妈妈打算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你指的是什么?我可以督促,但不干涉。她又不笨,她有她的想法。我觉得最好还是听凭自便。”

    清沉默一会儿,说:“我不同意弓子未出校门就当女工。她为什么不学钢琴和法语了?”

    “她是考虑到家境困难。她这个人心地善良,从来都是谦让。父亲不在以后,更是这样。”

    清以前经常看见弓子学法语,现在停下来,觉得这又是弓子的一种抵抗,未免扫兴。

    “你自己打算向哪一个方向发展?方针定下来了吗?”

    “实在不行,只好找个地方就业。我想利用我的法语水平进外交部,已经托人了……”

    “能当上公务员吗?行吗?”敬子心想清会不会是左翼分子。

    清想告诉敬子自己希望与弓子结婚。他觉得母亲十之八九同意这门亲事。但是,最关键的弓子的心还抓不住,于是索性让母亲去试探一下弓子的心事。

    风小下来,进站的电车声清晰可闻。敬子看了看表。

    “妈妈,你有时间吗?”

    “嗯,约的是四点。”

    清的神情忽然显得老成而疲乏。

    “有事吗?”

    “算了,还是我自己处理吧。”

    “你的事,等我回家后再慢慢商量。”敬子关心地说。

    “不用了。”

    清要乘坐的电车先进站来。

    当敬子站在茶色的门前时,耳边响起低回婉转的乐曲声。她觉得耳熟,但记不起曲名来。

    她刚一敲门,门就开了。昭男站在眼前。

    敬子柔媚地低声惊叫起来。

    昭男穿着七八成新的飞白花纹棉布和服,系着藏青博多腰带,十分合身得体。

    “没想到您还穿和服,挺合适的。”这是敬子的第一句话,算是问候。

    敬子顶着大风而来,看到心上人倚门而待,看到穿着和服亲切熟悉的昭男,不禁眼圈温热湿润。

    昭男让敬子坐在桌前唯一的椅子上,自己立在她身后。

    朝南的窗户很宽敞,挂着格纹布窗帘。靠墙是书桌,卧具放在壁橱里。

    榻榻米散发着新鲜的干草味,发黄的木柱上涂抹的抛光粉还没擦干净。

    院子里是一丛大丽花和美人蕉的残株败叶。再远处,便是风中摇摆的树丛和一片瓦屋顶。

    不知不觉中,唱片已经停了。

    敬子觉得待在这个新房间里心神不定,便提议说:“看来风就要停了,咱们出去吧,到热闹的街面走走……”

    昭男没有正面回答。“刚才在车站看见弓子了。”

    “什么?没跟她说话吗?”

    “你说,女人那么大岁数都想什么呢?”昭男摇摇头,“我回家后,这么大风天,嫂子跑来了。真叫我提心吊胆,怕跟你待不到一块儿。”

    “幸亏我没早来。”敬子胆怯似的拉着昭男的手。

    昭男把自己的手放在敬子手上,但没有像往常那样把她拉到怀里,好像有什么事使他分心。

    捕风捉影的胡思乱想又搅得敬子心乱如麻。

    莫不是昭男爱上了弓子?

    莫不是田部的妻子对性格庸俗、体格肥胖的丈夫已经倦怠,倾心于既具有现代敏锐感受又一表人才的昭男?莫不是昭男和嫂子长年融洽相处,心心相印,情动于衷?

    敬子以前从来没有这样吃过醋。俊三愁眉不展、忧郁苦闷的时候,敬子希望他把一肚子的怨气都发泄到外面去,回到家里也有个笑脸。甚至觉得真能如此,哪怕他拈花惹草也睁一眼闭一眼。

    敬子对美根子的存在并不仅仅感到痛苦,如果她真的在俊三最后的寂寞日子里给予安慰,敬子的心头倒可以略略平静。

    但是,敬子对昭男妒火焦灼,恨不得把他的眼皮缝起来,除了自己之外,不许任何女人的影子映入他的眼帘。

    敬子无法抑制狂热的冲动,她现在就想把昭男拖进只有两个人的世界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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