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逐浪中文网 www.zwzl.net,最快更新致悼艾米丽的玫瑰最新章节!

“呃——噢!上帝!”那情形就和上次打猎的那帮人把他赶回来的时候一样。我听见了上校走过地板的吧嗒吧嗒脚步声,从这脚步声也能听出他快要疯了。我马上说:

    “嘘!眼下你可别再把上校给逼疯了!”

    他就安静了下来,还坐在厨房的台阶上,而老头艾什和其他黑人在厨房里忙来忙去。他跟我说:“不管你说什么法子,我都愿意试试。我试过了知道的所有办法,还有别人告诉我的所有办法。我憋着气使劲儿喝水,肚子鼓得就像广告里的汽车大轮胎;我在那棵树枝上倒挂了一刻钟,头朝下喝了满满一瓶水;有人让我吞下一颗大号铅弹,我也照办了。可是都不管用啊。你说我还能怎么办啊?”

    “嗯,”我说,“不知道你愿不愿意试一试。要是我像你这样打嗝,我就爬到那个土墩上去,让老约翰·巴斯克特帮我治治。”

    然后他就一动不动地坐着,慢慢转过身,看着我。有一分钟他连嗝都没打,我真没骗你。“约翰·巴斯克特是谁?”他问。

    “你知道的。”我说,“这些印第安人知道各种偏方,白人医生连听都没听过。能帮上白人的忙,也是他们乐意做的事呢。这些可怜的土著人,白人对他们可一直都不赖啊——不光让他们留着那堆眼下谁都不想要的土墩,还让他们像我们一样取名字,还卖给他们面粉、糖、耕地,和卖给白人的可都是一个价儿。我听说,过不了多久,甚至会允许他们一周来一次镇上呢。老巴斯克特会很乐意帮你治好打嗝的。”

    “约翰·巴斯克特,”他嘀咕着,“这些印第安佬。”他一边说着,一边儿还在悠悠地、有规律地打着嗝,声音也不大。这时他突然说道:“我才不去那鬼地方呢!”那声音听上去真像在哭啊,真的没骗你。他蹿了起来,站在那儿骂着,听起来就像是哭一样。“不管是白人还是黑人,这鬼地方都没人同情我。我在这儿遭罪遭了一天多了,吃不下,睡不好,他们这帮混蛋没人同情我,可怜我!”

    “好了,我可是正在同情你呢,”我说,“又不是我打个不停。我刚刚寻思着,看你这打嗝的架势,白人怕是帮不了你了。可是也没人逼着你去那儿,愿不愿治好随你的便啦。”我装出要走的架势,从厨房的拐角绕回来,看见他坐在厨房的台阶上,又在缓慢地、轻轻地“呃啊!呃啊!”起来了。这时候,我隔着厨房的窗户看见了艾什老头,他正站在厨房门口,一动不动,弯着头好像在听着什么。可是,我并没有起疑心。等过了一会儿,我也都没多想,只看见卢克忽然站起身,不出声地站了一分钟,望了会儿打扑克的那些人的窗户,又望向夜色中通向谷底的路。他进了屋子,不声不响的,一分钟后出来后,手里提着个点好的灯笼,还拿着枝猎枪。我不知道那是谁的枪,我猜他也不知道,但他也不在乎。他就那么一声不吭地走出来,坚定了决心似的沿着那条路径直走了下去。我起初能看见那灯笼的亮光,在灯消失了好一会儿后,我还能听见他打嗝的声儿。后来我回到厨房,听着他的声音渐渐消失在河谷中,这时艾什老头在我身后问:

    “他去那儿了?”

    “去哪儿?”

    “去土墩了。”他说。

    “唷,我咋知道。”我说,“我最后跟他说的时候,他听上去铁定了哪儿也不去,保不定他只是想走走。走走也好,今晚能睡得着,没准儿早上有个好胃口。你说对不?”

    可艾什啥也没说。他只是回到了厨房。我这时候还是没有起疑心啊。我怎么能起疑心呢?他们当年在杰弗逊小镇做过的事情,我又没亲眼见过,我连一双鞋也没看见过呢,更别提那两家挨在一起的商铺或是弧光灯了。

    就这样,我去了打扑克那屋,跟他们说:“好啦,先生们,我猜我们今晚能好好睡一会儿啦。”我一五一十跟他们讲了刚才的事儿。我想,卢克十之八九会在那儿待到天亮,不会走五英里的夜路又赶回来。兴许那些印第安人不在乎打嗝这样的小事儿,只有白人才会在乎呢。当时上校可是大为光火,我真没骗你。

    “该死的,拉特利夫。”他说道,“你真不该这么做啊。”

    “哎呀,我只是提了个建议,上校。开个玩笑罢了。”我解释道,“我只是跟他讲了老巴斯克特是怎样一个医生。我从没想过他会当真呢。没准儿他根本没到那儿去,兴许只是出去打浣熊了。”

    大部分人都和我想到一块儿了。“别管他,”弗雷泽先生说,“我就巴不得他整个晚上都在外面溜达。该死的家伙,昨晚闹得我一整夜没合眼……发牌,伊克大叔。”

    “眼下也来不及拦他了。没办法。”伊克大叔一边说,一边发着牌,“兴许约翰·巴斯克特真能治好他的毛病。真傻啊,年轻人,可着劲儿吃啊喝啊,搞得自己说不了话,咽不下饭。今早他坐在我后面的木桩上,听上去就像个干草打捆机。我还想到过,给他来一枪,把这事儿给结了……先生们,我用Q牌押二十五分。”

    这当儿,我就坐在那儿看他们打牌,不时还惦记着那家伙:他手里拿着猎枪举着灯笼,一路跌跌撞撞地穿过那片林子,走五英里的夜路来治打嗝;所有那些兽啊鸟啊都瞧着他,寻思着他算是哪门子的动物,哪门子的野兽长着两条腿儿,还发出那样的叫唤声儿。我还惦记着土墩那儿的印第安人,看着他那样走过去,想到这儿我差点乐出了声儿。这时上校跟我说:“你小子到底嘀咕些什么,还咯咯笑?”

    “没什么,”我说,“我想到了以前认识的一个家伙。”

    “该死的,就应该让你和他一块儿去那儿。”上校训着我。这是他觉得该是喝点酒的时候了,所以就嚷嚷着喊艾什,没人应声。我就起身到了门口,对着厨房呼喊着艾什,不过却是另一个黑人应的声。等那黑人提着坛子和佐料进来时,上校抬头看着他问道:“艾什呢?”

    “他出去了。”黑人答道。

    “出去了?”上校又问,“去哪儿了?”

    “他说他要到土墩那儿去一下,”黑人回答。我这时还是没有多想,没有片刻起疑心啊。我只是自个儿寻思:“那老黑人怎么突然间变得这么好心,竟然担心起自个儿走夜路的普洛文来。八成是喜欢听他打嗝也说不定。”我自己瞎琢磨着。

    “到土墩去了?”上校说,“老天啊,要是他回来的时候肚子里灌满了约翰·巴斯克特的威士忌,我就活剥了他”。

    “他没说要去干吗,”黑人接着说,“他只跟我说要去土墩那儿一趟,天亮前就赶回来。”

    “他最好按时回来,”上校说,“更得清醒着回来。”

    我们就坐在那儿,他们还接着打牌,我在旁边看着,像个傻子似的一丝儿疑心都没起,只是琢磨着,如今那老黑人搅进来,要是毁了卢克这一趟多可惜啊。将近十一点的时候,他们都说该睡了,明早儿还要去打猎。就在这当口,我们听到了一阵响动,听着就像一群野马从路上呼啸而过。我们也只是转向门口,寻思着这该死的声音是怎么回事。上校刚开口说“这究竟——”,就好像有一阵暴风雨穿过门廊刮进大厅似的,门一下子被撞开了。是卢克。这时的他,手里没枪也没灯,身上的衣服也被扒得差不多了。他那张脸看上去就像是杰克逊疯人院里的疯子,疯疯癫癫的,可最为重要的是——我注意到了——他现在不打嗝了。这时的他啊,都快要哭出声来了。

    “他们铁定是要干掉我!”他嚷嚷着,“他们要把我活活烧死!他们折磨我,把我绑在树枝堆里。有个人拿着火走过来,我拼了命才逃出来的!”

    “‘他们’是谁?”上校问。“你究竟在说什么?”

    “那些印第安佬!”卢克喊着,“他们铁定——”

    “铁定要干什么?”上校喊起来,“真见鬼了,铁定要干什么?”

    就在这当口,我插进话来。他到那时还没看见我。我说:“至少啊,他们治好了你的打嗝。”

    他一动不动的,之前没看见我,现在可看清了。他一动不动地盯着我,脸上那表情就好像刚从杰克逊疯人院里逃了出来,马上又要被抓回去了。

    “啥?”他问。

    “不管怎么说,你总算不打嗝了。”我说。

    好了,先生们,他呆呆地站在那儿足足有一分钟,眼神一片茫然,脑袋昂起来一点儿,听着自己的五脏六腑。我猜他准是刚刚发现自己不打嗝了。他站在那儿足足有一分钟,脸上现出了惊呆了的神情。他跳起身来就扑向了我。我还坐在椅子上,真没骗你,有一分钟我还以为是房顶塌了呢。

    他们总算是把他从我身上拉开,让他平静了下来,也帮我洗干净,让我喝了点酒。我这才感觉好点儿,但即便是酒下肚,其实也觉得不对劲儿,只觉得该为了自己的荣誉把他叫到后院儿单挑,就像人们经常说的那样。可是不行啊,先生们。我要是啥时候做错什么事了或是冒出了什么坏水,我是知道的。德·西班上校可不是在狩猎中唯一能猎到熊的人。不行啊,先生们。如果是大白天,我肯定开着我的福特车,扬长而去,真没骗你们。可那是大半夜啊,更何况,那时我还想着那黑人艾什呢。我就对他起了疑心了,觉得这事儿肯定跟他撇不清干系。不过眼下可不是回厨房找他问话的良机,因为卢克正占着厨房呢。上校也请他喝了一杯。卢克回到那儿,开始弥补他整整两天啥也没吃的遗憾,一边还扬言要对那个害他出丑的混蛋怎样怎样,却没有点名道姓。不过,他多半又是一连串地打起嗝来,当然我也没去看热闹。

    我就这样等到了天亮,直到听见那些黑人开始在厨房忙活才回到厨房。老艾什在那儿,忙着平日的活儿,给上校的靴子上着鞋油,把靴子放在炉子后面,又拿起上校的来复枪,给枪装上了弹夹。我进来时他只瞥了我一眼,就继续往枪里上子弹。

    “这么说你昨晚去土墩了?”我说。他很快地瞟了我一眼,不过还是什么也没说。老艾什一头的卷发,看上去就像只老迈的大猩猩。“你一定认识那边儿的人吧?”我问。

    “是认识几个。”他还是一边忙着往枪里上子弹。

    “认识老约翰·巴斯克特吗?”我问。

    “我是认识几个。”他没再看我。

    “你昨晚见着他了吗?”我问。他什么也不说了。我也就换了口气,变得像个拿定了主意要从黑人嘴里撬话儿的家伙。“往这儿看,”我说,“看着我。”他看着我。“你昨晚在那儿究竟干什么了?”

    “谁?我?”

    “别装了,”我说,“昨晚的事儿都过去了。普洛文先生已经不打嗝了。他昨晚回去后,我们都把可能发生的事儿忘了。你昨晚上土墩可不是玩儿去的。你在那儿跟他们说啥了,跟老巴斯克特说啥了,是不是那样?”他不再看我,却仍然忙着往弹夹里上子弹。他朝四下迅速瞥了一眼。“得了吧,”我说,“你想告诉我昨晚出了什么事儿,还是想让我告诉普洛文先生说你也搅在这事儿里头?”他还是不看我,只不停地给来复枪上膛,但我敢打赌他一直忙着寻思事儿呢。“快点儿。”我催着他,“你昨晚到底去那儿干什么了?”

    就这样,他说了昨晚的事儿。我寻思他一定是知道瞒不过我,就算不告诉卢克,我还是可以告诉上校。“我只是避开他,先到了那儿,跟他们讲,这个人是新来的查走私的,今晚要来,不过不用担心,只要好好吓唬一顿,他就会走的。他们就照办了。”

    “天啊!”我惊叹道,“天!我一直以为自己是开玩笑的行家,但和你比起来,我可是甘拜下风啊。到底发生了什么?你看见了吗?”

    “也没发生什么。”他说,“他们事先在那条路上等着,看着他打着嗝儿,拿着枪和灯笼踉跄着走过来。他们把枪和灯笼抢走,带他上了土墩的顶,用印第安话训了他一顿,后来就堆起了树枝,把他绑在了上面。那绳子很容易被挣开的。后来,一个人拿着火走过来,他就跑了。”

    “天啊!”我惊叹着,“天啊,我算是服了!”忽然,我想起了一件事儿。本来我已经转过身正要出去,忽然我想起来,就停下脚问:“有件事儿我想知道,你这么做到底为什么呀?”

    他坐在木箱子上,用手擦着枪,又不看我了。“我这不是帮你让他不打嗝嘛。”

    “算了吧,”我说,“不可能是这个原因。到底为啥?别忘了,我现在已经知道这事儿了,我可以告诉上校和普洛文先生他们俩。我还不知道上校会有什么反应,但普洛文先生要是知道了,保准会做些什么。”

    他就坐在那儿,擦着来复枪,眼神儿好像在往下看,好像在想着什么。并不是在掂量着要不要告诉我,却像是在回忆很久以前发生的事儿。事实还真是这样。他说:

    “我一点儿都不怕他知道。有一次举行野餐会,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大概二十年前吧,他那时还年轻,在野餐的时候,他和他的兄弟,还有个白人——忘了叫啥了,闯进来拿着手枪,把我们这些黑人一个个抓过去,把我们的领子给烧坏了。就是他烧坏了我的领子。”

    “你等了这么些年,费了这么些功夫,就是为了报复他?”我问。

    “也不是。”他回答,继续擦着枪。“是那个领子。在那时候,最棒的黑人一个星期才挣两美元。那个领子是蓝色的,上面还有红底的画儿,画的是纳奇兹和罗伯特·李比赛的事儿,花了我四块钱!领子被他给毁了。眼下,我一个星期挣十块钱了。我就是盼望着在哪儿还能买到那种领子,半条也行。真的很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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