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逐浪中文网 www.zwzl.net,最快更新致悼艾米丽的玫瑰最新章节!

要挨骂了。我们回到厨房,把办法跟南希说了。

    “父亲说了,你回家把门锁上,就不会有事的。”凯蒂说,“不会有事的。南希,你把杰西给惹恼了吗?”南希双肘撑在膝盖上,双手捧着杯子夹在两腿之间。她凝视着咖啡杯。“你做什么事把杰西给惹恼了?”凯蒂问。南希松开杯子。杯子落地后没有摔坏,但咖啡洒了出来。南希坐在那儿,双手仍保持着捧杯的姿势。她又发出了那个声音,声音不大,既像是哼唱,但又不像是哼唱。我们注视着她。

    “好了,”狄尔西说,“别那样。你是自己吓唬自己呢。你在这儿等着。我去叫沃什送你回家。”狄尔西走了出去。

    我们看着南希。她的双肩不停地颤抖着。不过,她已经不再发出那个声音了。我们看着她。“杰西能把你怎么样呢?”凯蒂说,“他早就走了。”

    南希看着我们:“那天晚上,我们玩得很开心,是不是呀?”

    “不对。”杰森说,“我玩得不开心。”

    “你睡着了。”凯蒂说,“你当时不在。”

    “咱们到我家去,再多玩一会儿。”南希说。

    “妈妈不会让我们去的。”我说,“现在太晚了。”

    “不去管她。”南希说,“我们明天早上告诉她。她是不会在意的。”

    “她不会让我们去的。”我说。

    “别去问她。”南希说,“现在不告诉她。”

    “爸爸妈妈没说过我们不能去。”凯蒂说。

    “我们没问过。”我说。

    “要是你们真去了,我就向爸爸妈妈告密。”杰森说。

    “我们会玩得很开心的。”南希说,“他们是不会在意的。只不过是去我家玩呗,我替你们家干活那么久了,他们是不会在意的。”

    “我跟你去,我可不怕。”凯蒂说,“害怕的人是杰森。他会告密的。”

    “我不怕。”杰森说。

    “你怕。”凯蒂说,“你会告密的。”

    “我不会告密的。”杰森说,“我不怕。”

    “杰森跟我去,是不会害怕的。”南希说,“你害怕吗,杰森?”

    “杰森会告密的。”凯蒂说。那条巷子黑乎乎的。我们走过牧场的大门。“我敢打赌,要是门后面蹿出来什么东西,杰森一定会吓得大叫的。”

    “我不会。”杰森说。我们穿过巷子。南希的嗓音很大。

    “你为什么要大声嚷嚷啊,南希?”凯蒂问。

    “谁?是我吗?”南希问,“听好了,昆丁、凯蒂和杰森说我大声嚷嚷。”

    “你说起话来,好像我们有五个人似的。”凯蒂说,“你说起话来,好像父亲也在这儿呢。”

    “谁?我大声嚷嚷,杰森先生?”南希问。

    “南希管杰森叫‘先生’了。”凯蒂说。

    “我们听听凯蒂、昆丁和杰森是怎么说话的。”南希说。

    “我们可没有大声嚷嚷。”凯蒂说,“你说起话来,倒像是父亲————”

    “嘘!”南希说,“嘘!杰森先生。”

    “南希又管杰森叫‘先生’了————”

    “嘘!”南希说。我们跨过水沟,弯腰穿过篱笆的时候,她说话的声音依然很大。当年她可是顶着一大包衣服从这儿过篱笆的。随后,我们就到了她家。当时我们走得很快。她打开屋门,屋子里的味儿就像是油灯里发出来似的。南希身上的味儿就像是灯芯发出来似的,房子里的味儿和南希身上的味儿混在了一起。她点亮了油灯,关上了屋门,插上了门闩。这时她不再大声说话了,只是用眼睛看着我们。

    “我们玩什么呢?”凯蒂问。

    “你们想玩什么呢?”南希反问。

    “你说过我们会玩得开心的。”凯蒂说。

    南希的屋子里有某样东西,这个东西是可以闻到的,甚至连杰森也闻出来了。“我可不想待在这儿。”他说,“我想回家。”

    “那你就回家吧。”凯蒂说。

    “我不想一个人走回去。”杰森说,

    “我们会玩得很开心的。”南希说。

    “怎么玩?”凯蒂问。

    南希站在门旁。她看着我们,一双眼睛看起来很空洞,仿佛这双眼睛以后再也不用了似的。

    “你们想玩什么呢?”她问。

    “给我们讲个故事吧。”凯蒂说,“你能讲个故事吗?”

    “好的。”南希说。

    “那就讲吧。”凯蒂说。我们看着南希。“你没故事可讲。”凯蒂说。

    “有。”南希说,“我有故事讲。”

    她走过来,在壁炉前的椅子上坐了下来。壁炉里的火还没熄,但她又生了一些。屋子里已经很热了,我们不需要生火,火熊熊地燃烧起来。她讲了一个故事,说话的时候,眼睛一直看着,好像是在盯着我们。对我们说话时,那声音好像不属于她————她就像是整个人不在屋内,而是身在别处在等什么人,只有那声音在,那个身影————那个顶着一大包衣物就像顶着轻飘飘的气球、并稳稳地钻过篱笆的南希的身影还在。不过,一切都仅此而已。“就这样,女王朝水沟边走去,可那个坏蛋就藏在那儿。她边走边说:‘但愿我能跨过这道水沟啊。’她就是这么说的……”

    “什么水沟?”凯蒂问,“和外面那道水沟一样的水沟吗?女王为什么要过水沟?”

    “她要回家。”南希说,她看着我们,“只有跨过那道水沟才能回家呢。”

    “她为什么要回家,还要插上门闩?”凯蒂问。

    4

    南希看着我们,不再说话了。她看着我们。杰森坐在南希的腿上,杰森的腿从裤管里笔直地伸出来。“我觉得这个故事不好听。”他说,“我想回家。”

    “兴许我们真应该回家去了。”凯蒂说,“我敢打赌,爸爸妈妈正在找我们呢。”她从地板上站起来,朝门口走去。

    “别那样。”南希说,“不要开门。”她很快站起身,从凯蒂身旁赶过去。她没有碰大门,也没有碰木门闩。

    “为什么呀?”凯蒂说。

    “回到油灯这儿来吧。”南希说,“我们会玩得很开心的。你没必要现在就回家。”

    “我们应该回去了。”凯蒂说,“除非还有很多好玩的。”她和南希回到油灯下。

    “我想回家了。”杰森说,“我要去告密。”

    “我还知道一个故事呢。”南希说。她站在油灯旁边。她的眼睛看着凯蒂,仿佛是在看鼻梁上平放着的一根棒子似的。她低头看着凯蒂,可是眼神就是那副样子,仿佛正在维持那根棒子的平衡。

    “我不想听故事了。”杰森说,“我要在地板上跺脚了。”

    “这个故事很好听的。”南希说,“比刚才讲过的那个要好听。”

    “什么故事呀?”凯蒂问。南希站在油灯旁,把棕褐色的手放在灯上。在灯光照耀下,那只手显得单薄而细长。

    “你的手放在发热的灯罩上了。”凯蒂说,“不觉得灯罩烫手吗?”

    南希看着玻璃灯罩上的那只手,随后缓慢地把手撤了回来。她站在那儿,看着凯蒂。那只细长的手绞动着,好像手腕上拴着一根绳子似的。

    “我们玩点别的什么吧?”凯蒂说。

    “我想回家。”杰森说。

    “我有爆米花。”南希说。她看了看凯蒂,随后又看了看杰森,随后又看了看我,最后又朝凯蒂看去。“我有爆米花。”

    “我不喜欢爆米花。”杰森说,“我想吃糖。”

    南希看着杰森,说:“你可以拿着爆米花锅。”她的手还在绞动着。那只手又长又细又黑。

    “好的。”杰森说,“要是让我拿爆米花锅,我就再待一会儿。凯蒂不能拿。要是凯蒂拿的话,我就想回家了。”

    南希把壁炉里的火烧大了一些。“你们看,南希把手伸到火里去了。”凯蒂说,“怎么回事呀,南希?”

    “我们做爆米花。”南希说,“我们做一点爆米花。”她从床底下拿出爆米花锅,可是锅已经坏了。杰森哭了。

    “哎呀,我们吃不到爆米花了。”他说。

    “说起来,我们应该回家了。”凯蒂说,“走吧,昆丁。”

    “等一下。”南希说,“等一下。我能修好的。你们不想帮我一块儿修好吗?”

    “我不想帮你修。”凯蒂说,“真的太晚了。”

    “你来帮帮我,杰森。”南希说,“你不想帮我吗?”

    “不想。”杰森说,“我想回家。”

    “嘘!”南希说,“嘘!你看,你看着我,我能修好它,这样杰森就能拿它爆玉米花了。”她找来一根铁丝,绑好了爆米花锅。

    “这样会不稳的。”凯蒂说。

    “很稳的。”南希说,“你们看。你们帮我剥点玉米吧。”

    玉米也在床下。我们剥好后放进锅中。南希帮杰森捧着锅放在炉火上。

    “爆不了了。”杰森说,“我想回家。”

    “你等一会儿。”南希说,“会爆好的。爆出来后很好玩的。”她坐到火炉边上。油灯被拧高后开始冒烟了。

    “你为什么不把灯拧小一点?”我说。

    “没事的。”南希说,“我会把它弄干净的。你们等一等,爆米花很快就要好了。”

    “我不信很快就能好。”凯蒂说,“说起来,我们应该回家了。爸爸妈妈会着急的。”

    “不会。”南希说,“马上就要爆出来了。狄尔西会跟他们说你们在我这儿。我为你们家干活那么长时间,你们在我家玩,他们是不会在意的。就等一等吧,随时都有可能爆出来了。”

    这时,杰森的眼睛让烟给熏了,他哭了起来,将爆米花锅丢进了火里。南希拿来一块湿布,帮杰森擦了擦脸,可他还是在不停地哭着。

    “别哭了。”她说,“别哭了。”可是他还是在哭。凯蒂从火里把爆米花锅取了出来。

    “烧焦了。”她说,“你只好再拿一些玉米来了,南希。”

    “你把所有的玉米都放进去了吗?”南希问。

    “是的。”凯蒂说。南希看着凯蒂,接着她拿过爆米花锅,打开盖子,将烧焦的爆米花倒进围裙,开始翻拣着。她的双手又长又黑。我们注视着她。

    “你没有爆米花了吗?”凯蒂问。

    “有。”南希说,“还有。你瞧,这些爆米花还没有烧焦,只要把它们————”

    “我想回家了。”杰森说,“我要去告密。”

    “嘘!”凯蒂说,我们都听着。南希的头已经转向栓好的大门,眼睛里满是红色的亮光。“有人来了。”凯蒂说。这时,南希又发出了那个声音,声音不大。她坐在那儿,俯瞰着炉火,双手垂在双膝之下。突然,大滴大滴的泪珠从她的眼睛里涌出来,从脸上流淌了下来,火光映在一滴滴的泪珠上就像火花一样,最后从她的下巴上掉了下去。“她不是在哭。”我说。

    “我没有哭。”南希说。她的眼睛合上了。“我没有哭。外面是谁?”

    “我不知道。”凯蒂说。她走到门前,朝外面看去。“我们现在得走了。”她说,“是父亲来了。”

    “我要去告密。”杰森说,“是你们让我来的。”

    泪珠仍然从南希的脸上往下流。她在椅子上转了转身子:“听我说。你跟他说吧,跟他说我们会玩得很开心的,跟他说我会照看你们,一直到明天早上,跟他说让我陪你们回家,我就睡在地板上。跟他说我不需要再搭一张床铺。我们会玩得很开心的。你们难道不记得了,上一回我们玩得多么开心啊!”

    “我玩得不开心。”杰森说,“你弄疼我了。你用烟熏了我的眼睛。我要去告密。”

    5

    父亲进了屋。他看着我们。南希没有起身。

    “跟他说啊。”她说。

    “是凯蒂让我们来的。”杰森说,“我可不想来。”

    父亲来到炉火旁,南希抬头看他。“你不能去蕾切尔姨妈那儿待一待吗?”他说。南希看着父亲,双手放在双膝之间。“他不在这儿。”父亲说,“要不然我就能看见他了。可我连他的影子也没见着啊。”

    “他就藏在水沟里。”南希说,“就藏在那儿的水沟里等着呢。”

    “别胡说了。”父亲说。他看着南希。“你怎么知道他藏在那儿呢?”

    “我得到了信号。”南希说。

    “什么信号?”

    “我得到了信号。我进屋时,它就在桌子上————是一根猪骨头,上面还血肉模糊,就在台灯的边上。所以他就藏在外面。你们一出门,我也要西去了 。”

    “你要去哪儿,南希?”凯蒂问。

    “我是不会告密的。”杰森说。

    “别胡说了。”父亲说。

    “他就藏在外面。”南希说,“眼下他正朝窗户里面看着,就等你们离开呢。我就快没命了。”

    “别胡说了。”父亲说,“你把门锁上,我们带你去蕾切尔姨妈家。”

    “不管用的。”南希说。她现在不看父亲了,父亲低头看着她,看着她细长、单薄、颤动的双手。“算了吧,不管用的。”

    “那你想怎么办呢?”父亲问。

    “我不知道。”南希说,“我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算了吧,做什么都不管用的。我想我是逃不掉了,偏让我摊上了这事儿,那也是没有办法的。”

    “你摊上什么事儿了?”凯蒂问。“没有什么办法?”

    “没什么。”父亲说,“你们几个都应该睡觉去了。”

    “是凯蒂让我来的。”杰森说。

    “去蕾切尔姨妈那儿吧。”父亲说。

    “那也是不管用的。”南希说。她坐在炉火前,双肘支撑在膝盖上,细长的双手放在双膝间。“待在你们家的厨房也是不管用的,连睡在你孩子房间的地板上也是不管用的。第二天一早,我就死翘翘了,还有血呢。”

    “嘘!”父亲说,“锁上门,灭了灯,上床睡吧。”

    “我很怕黑,”南希说,“我很怕在黑暗中命就这么没了。”

    “你是说,你就这么点着灯一直坐在这儿呀?”父亲说。这时,南希又开始发出那个声音。她坐在炉火前,双手放在双膝间。“唉,见鬼了。”父亲说,“我们走吧,孩子们。过了睡觉时间了。”

    “等你们回到家,我也归西了。”南希说。眼下,她的语气很平静,脸上的表情也很平静,手也不动了。“不管怎么说,我早把棺材钱存在洛夫莱迪先生那儿了。”

    洛夫莱迪先生又矮又脏,他是专做黑人保险生意的。每个星期六的早上,他都要转到黑人的小屋或厨房那儿,收取十五美分的保险费。他和老婆住在旅馆里。有一天早上,他的老婆自杀了。他们有一个孩子,是个小姑娘,他把那个孩子带走了。一两周后,他又一个人回来了。每个星期六的早上,我们又能看见他出没在偏街小巷中。

    “别胡说了。”父亲说,“明天早上,我肯定在厨房里第一个见到你。”

    “你见到谁就是谁呗,我想。”南希说,“可是,要真有什么事发生,那只有上帝说了才算。”

    6

    我们只好走了,听任她坐在炉火边。

    “过来把门插上吧。”父亲说。可是她没有动弹。她不再看着我们了,只是安静地坐在油灯与炉火间。我们走到那条巷子时,隔着一段距离回头看去,还能从敞开的大门中看见她。

    “父亲,”凯蒂问,“这个样子会出事吗?”

    “不会。”父亲说。父亲驮着杰森,所以杰森比我们所有的人都高。我们走下水沟。我看着水沟,没有说话。在月光与阴影交会的地方,我看不太清楚。

    “要是杰西真的藏在这儿,他是能看见我们的,是吧?”凯蒂问。

    “他压根儿就不在这儿。”父亲说,“很久很久以前他就走了。”

    “是你让我来的。”杰森说。他身在高处,在天空的衬托下,父亲仿佛有两个脑袋似的,一个小脑袋,一个大脑袋。“我原本是不想来的。”

    我们从水沟下面走上来,仍然能看见南希家敞开的大门,可是我们却看不见南希了。她坐在炉火边,大门就这么敞开着,因为她累了。“我真的是太累了。”她说,“我只不过是个黑鬼罢了。可这不是我的错呀。”

    可是我们能听见她的说话声,因为她说话的时候,我们正好从水沟里走上来。她又发出了那个声音,既像是哼唱,又不是哼唱。“以后谁来帮我们洗衣服呀,父亲?”我问。

    “我可不是黑鬼。”杰森说。他身在高处,趴在父亲的脑袋上。

    “你比黑鬼还要差劲呢。”凯蒂说,“你就是告密鬼。要是有什么东西迸出来,你准会被吓破胆。”

    “我才不会呢。”杰森说。

    “你准会被吓哭的。”凯蒂说。

    “凯蒂!”父亲呵止。

    “我才不会呢!”杰森说。

    “你就是只胆小的猫咪。”凯蒂说。

    “凯蒂!!”父亲大声呵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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