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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自往前走来,斗篷轻扬,一跃而上平台,此刻他眼前几乎是一片漆黑,但他仍盯着前面看。

    “带喇叭的大人在哪儿?”

    拉尔夫觉察到他的眼睛被太阳照得看不清东西,回答道:

    “这儿没带喇叭的大人。只有我。”

    这男孩走近一点,眼光向下,盯着拉尔夫,同时皱起面孔。看见了一个膝盖上搁着深米色贝壳的金发男孩,这似乎并没有使他满足。他麻利地转过身来,黑斗篷兜着圈圈。

    “那么,有没有船呢?”

    在拂动着的斗篷里显出他是个大身架的瘦高个儿:黑帽子下露出红头发。他脸上长着鸡皮疙瘩和雀斑,长相难看,但并不带傻样。两只浅蓝色的眼睛向前看着,此刻虽有点沮丧,但又露出正要发怒的样子,或者说随时准备发怒的样子。

    “这儿没大人喽?”

    拉尔夫在他背后回答:

    “没有,可我们正开会呢。来参加吧。”

    穿斗篷的男孩们挤得紧紧的队列散了开来。高个子的男孩对他们喊道:

    “合唱队[7]!立正!”

    队员们服从了,但他们疲惫不堪,挤在一起排成一个队列,在阳光下站在那里摇来晃去。其中也有一些开始小声抱怨起来:

    “可是,梅瑞狄。请问,梅瑞狄……我们可不可以……?”

    就在那时,一个男孩突然噗地一声合脸倒在沙滩上,队伍一下子乱了套。他们把摔倒在地的男孩抬到平台上,让他躺下。梅瑞狄瞪着眼,无可奈何地说:

    “那好吧。坐下。由他去。”

    “可是,梅瑞狄。”

    “他老是晕倒,”梅瑞狄说,“在直布罗陀晕倒;在亚的斯亚贝巴晕倒;而且在晨祷时还晕倒在指挥身上呢。”

    这最后一句行话引起了合唱队员的一阵窃笑,他们像一群黑鸟似的栖息在横七竖八的树干上,很感兴趣地观察着拉尔夫。猪崽子没敢再问名字。这种整齐划一所产生的优越感,还有梅瑞狄口气中毫不客气的权威性,把他给镇住了。他畏畏缩缩地退到拉尔夫的另一边,拨弄起自己的眼镜。

    梅瑞狄转向拉尔夫。

    “一个大人也没有吗?”

    “没有。”

    梅瑞狄坐在树干上环顾着四周。

    “那么我们只好自己料理自己的事情了。”

    在拉尔夫的另一边感到安全了一点的猪崽子怯生生地说道:

    “就为这,拉尔夫才召开这个会,来决定我们该怎么办。我们已经晓得了一些名字。那是约翰尼。那两个————他们是双胞胎,萨姆和埃里克。哪个是埃里克————?你?不————你是萨姆————”

    “我是萨姆————”

    “我是埃里克。”

    “最好大家报报名字,”拉尔夫说道,“我叫拉尔夫。”

    “我们已经知道大部分人的名字了,”猪崽子说。“刚知道这些名字。”

    “小孩儿的名字,”梅瑞狄说。“为什么偏要叫我杰克?我叫梅瑞狄。”

    拉尔夫很快地朝他转过身来。听得出这是一种自己会拿主意的口气。

    “还有,”猪崽子继续说道,“那个男孩————我忘了————”

    “你够啰嗦了。”杰克·梅瑞狄说。“闭嘴,胖子。”

    一阵大笑。

    “他可不叫胖子,”拉尔夫喊道,“他名叫猪崽子!”

    “猪崽子!”

    “猪崽子哟!”

    “嗬,猪崽子哟!”

    响起了暴风雨般的笑声,甚至连最小的孩子也在笑。片刻之间除猪崽子以外,其他男孩子们都连成一气,猪崽子脸色通红,耷拉着脑袋,又擦起眼镜来。

    笑声总算平息了下去,又继续点名。在合唱队的男孩里一直粗俗地龇牙咧嘴的那个是莫里斯,他的个儿仅次于杰克。还有个谁也不认识的鬼头鬼脑的瘦个子男孩,他老一个人呆着,一副躲躲闪闪、偷偷摸摸的样子。他喃喃地说完他的名字是罗杰,又一声不吭了。还有比尔、罗伯特、哈罗德、亨利等等;才晕倒过,现在靠着一根棕榈树干坐着的那个合唱队男孩,脸色苍白地朝拉尔夫微笑,说自己叫西蒙。

    杰克说话了。

    “咱们该想定一个办法,想想怎么才能得救。”

    一阵嘁嘁喳喳之声。一个叫亨利的小男孩说他要回家。

    “住口,”拉尔夫漫不经心地说着。他举起海螺。“我觉得该有个头儿来对某些事情下决定。”

    “一个头儿!一个头儿!”

    “我该当头儿,”杰克骄矜地说,“因为我是合唱队的领唱,又是领头的。我会唱升C调。”

    又是一阵闹哄哄的声音。

    “那好吧,”杰克说,“我————”

    他踌躇不定了。后来那个叫罗杰的、黑黝黝的男孩动弹一下,讲话了。

    “大伙儿投票表决。”

    “对呀!”

    “选一个头儿!”

    “大伙儿选————”

    这场选举的游戏几乎像海螺那样令人开心。杰克开始反对,但是希望有个头的要求已经变成一场选举,而且拉尔夫本人也大声表示赞同。没有一个男孩能找得出充分的理由来解释这种现象;猪崽子感到情况已经明摆在那里,头头非杰克莫属。然而,拉尔夫坐在那里,身上有着某种镇定自若的风度,与众不同:他有那样的身材,外貌也很吸引人;而最最说不清的,或许也是最强有力的,那就是海螺。他是吹过海螺的人,现正在平台上坐等着大家选他,膝盖上安安稳稳地搁着那碰不起的东西,他就是跟大家不同。

    “选那个有贝壳的。”

    “拉尔夫!拉尔夫!”

    “让那个有喇叭似的玩意儿的人当头。”

    拉尔夫举起一手以示安静。

    “好了。谁要杰克当头?”

    合唱队以一种沉闷的服从举起了手。

    “谁要我当?”

    除合唱队、猪崽子以外,其余的人都立刻举起了手。随后猪崽子也勉强举起了手。

    拉尔夫点着数。

    “那我当选头头了。”

    孩子们鼓起掌来,甚至连合唱队员也拍起手来;杰克恼羞成怒,脸红得连雀斑都看不见了。他刷地站立起来,接着又改变主意坐下;与此同时,闹哄哄的声音仍在继续。拉尔夫瞧着杰克,急于表示点意思。

    “合唱队归你,当然。”

    “他们确能组成一支队伍————”

    “或当猎手————”

    “他们可以当————”

    杰克红涨的脸色渐渐恢复了正常。拉尔夫又挥手示意安静。

    “杰克负责管合唱队。他们可以当————你要他们当什么?”

    “猎手。”

    杰克和拉尔夫互相微笑着,两人都带着一种羞怯的好感。其余的男孩迫不及待地讲起话来。

    杰克站起身。

    “好了,合唱队,脱掉你们的外套。”

    就像下课一样,合唱队的男孩子一立而起,一面叽叽喳喳地说着话,一面把黑斗篷堆在草地上。杰克把自己的衣服往拉尔夫身旁的树干上一撂。满是汗水的灰短裤紧贴在他身上。拉尔夫不无钦佩地看看他们,杰克注意到了拉尔夫的眼光,解释道:

    “刚才我正要爬过那座小山,想知道四周有水围着没有。可你的海螺声把我们给召来了。”

    拉尔夫微笑着,他举起海螺以示安静。

    “大伙儿听着。我得有时间把事情好好想想。我没法对一件事情立刻决定该怎么办。如果这不是个岛,咱们可能马上就会得救。所以咱们得决定这是不是一个岛。大家都必须呆在这儿附近,别走开。我们三个————要去多了就会把事情搞糟,还会互相丢失————我们三个先去摸摸底,把事情弄弄清楚。我去,还有杰克,还有,还有……”

    他环顾着四周一张张急切的面孔。挑选的余地很大。

    “还有西蒙。”

    西蒙周围的男孩吃吃地笑了,于是他站起来,也微微笑了。西蒙因发晕而苍白的脸色已恢复了正常,不难看出,他虽瘦小,却是个挺精神的小男孩。从披散下来的、又黑又粗又乱的头发下露出炯炯的目光。

    他朝拉尔夫点点头。

    “我去。”

    “还有我————”

    杰克嗖地从身后的刀鞘里拔出了一把相当大的刀子,一下子捅进了树干。响起了一阵窃窃私语声,随后又平静下来。

    猪崽子嚷嚷道:

    “我也要去。”

    拉尔夫向他转过身去。

    “这种事你干不了。”

    “我反正要去————”

    “我们用不着你,”杰克直截了当地说。“三个尽够了。”

    猪崽子的眼镜一闪一亮。

    “他刚找到海螺那阵子我就跟他在一起。我早就跟他在一块儿,比谁都早。”

    杰克和别的孩子们对这点毫不理会。眼下大伙儿已经散开。拉尔夫、杰克和西蒙从平台上一跃而下,沿着沙滩走过洗澡的水潭。猪崽子跌跌撞撞地紧跟在他们身后。

    “要是西蒙在咱俩当中走,”拉尔夫说道,“那咱们就可以在他头顶上讲话。”

    三个孩子加快了脚步。这就使得西蒙不得不时时加快步子跟上他们。不一会儿拉尔夫停住脚转身看看猪崽子。

    “瞧。”

    杰克和西蒙装作什么也没注意到,继续赶路。

    “你不能来。”

    猪崽子的眼镜又蒙上了一层雾气————这回还带着一种蒙羞受辱的感觉。

    “你告诉了他们。我说了以后还告诉他们。”

    他满脸通红,嘴巴颤动着。

    “我说过我不要————”

    “你到底在说什么呀?”

    “关于称呼我猪崽子的事。我说过只要他们不叫我猪崽子,别的我就不在乎;我还说别告诉人,后来你就一下子说了出去————”

    两个孩子都不响了。拉尔夫恍然大悟地瞧着猪崽子,看出他的感情受到伤害,正气得要命。拉尔夫犹豫不决,到底是道歉一声好,还是干脆火上浇油。

    “叫你猪崽子总比叫胖子好,”拉尔夫最后说,带着一种真正领导派头的直率说道,“不管怎么样,要是你感到不高兴,我为此而抱歉。好了,回去吧,猪崽子,去点名。那是你的活儿。回头见。”

    拉尔夫转身去追另外两个。猪崽子停住脚,双颊上的怒容慢慢地消失了。他往后朝平台方向走去。

    三个男孩在沙滩上轻快地走着。海潮平平,一长条布满海藻的海滩坚硬得几乎像条路。孩子们感觉到一种魅力扩展到他们和周围景色之上,为此兴高采烈。他们互相顾盼,大声嬉笑,说个不停,可谁也没有把别人的话听进去。气氛明朗而欢快。拉尔夫面临着对所有这一切作出解释的任务,他来了个拿大顶,又倒了过来。三个孩子刚笑完,西蒙怯生生地触触拉尔夫的手臂;他们又禁不住笑起来。

    “前进,”杰克跟着说,“咱们是探险家。”

    “咱们要走到岛的尽头,”拉尔夫说道,“到岛角上去转转看。”

    “假如这是个岛————”

    时近傍晚,烟雾逐渐地散开去。岛的尽头他们看得清清楚楚,在形状和感觉上都并不出奇。那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方方的混杂地形,在环礁湖里还坐落着一大块巨石。海鸟正在上头营窝作巢。

    “正像一层糖霜,”拉尔夫说,“在粉红色的蛋糕上的糖霜。”

    “这个角落没啥转头,”杰克说,“因为根本没有一块大岩石,只有个弧形地段————而且,你们还看得到,山岩乱极了————”

    拉尔夫用手遮着太阳光,眼光随着一片<img  src="/uploads/allimg/200627/1-20062G34210602.jpg"/>岩————沿山向上的高高低低的轮廓望去。这一部分的海滩比他们见过的其他部分都更靠近山。

    “咱们从这儿爬试试看,”他说。“我倒是认为从这条路上山最方便。这儿丛林植物少点;粉红色的岩石较多。来吧。”

    三个男孩开始向上登攀。不知是什么力量把一路上的山石扭曲砸碎,它们七歪八倒,常常是你堆我叠地垒作一团。这山岩最常见的特征是:在一个粉红岩石的峭壁顶上还盖着一大块歪斜的巨石;而在这之上又接二连三地压着石头,直至这一片粉红色的山岩形成一整块,保持着平衡,这一整块岩石穿过迷魂阵似的森林藤蔓凸向晴空。在粉红色的峭壁拔地而起的地方,有不少狭窄的小径逶迤而上。这些小径深陷在一片植物世界之中,孩子们可以面对山岩侧身沿着小径爬上去。

    “这种小径是什么东西搞出来的呢?”

    杰克停了一下,擦着脸上的汗水。拉尔夫站在他身旁,上气不接下气。

    “是人吗?”

    杰克摇摇头。

    “是动物。”

    拉尔夫直盯着黑洞洞的树底下。森林微微地颤动着。

    “继续往前走。”

    困难倒不在于沿着崎岖的山脊向上登攀,而在于不时地要穿越矮灌木林丛到达新的小路。在这儿,无数藤蔓的根茎紧缠在一起,孩子们不得不像穿针引线似的在其中前进。除开褐色的地面和偶尔透过树叶闪现的阳光,他们唯一的向导就是山坡的倾斜趋势:看那些四周长满粗大藤蔓的洞穴,是不是这一个高于那一个。

    孩子们渐渐地、想方设法地向上攀爬着。

    他们陷在这些乱糟糟的缠绕植物之中,在可以说是最困难的时候,拉尔夫目光闪闪地回顾着另两个。

    “真带劲。”

    “好极了。”

    “没话说。”

    他们并没有显而易见的理由该这样高兴。三个人全都热得要死、脏得要命、筋疲力尽。拉尔夫身上给划得一塌糊涂。藤蔓有大腿那么粗,缠绕在一起,仅留有很小的间隙,只好钻过去。拉尔夫试着叫了几声,他们所听到的只是低沉的回音。

    “这才是真正的探险。”杰克说道。“我敢打赌,以前这儿准没人来过。”

    “咱们该画张地图,”拉尔夫说,“可就是没纸。”

    “咱们可以往树皮上划,”西蒙说道,“再使劲把黑的东西往里嵌。”

    在暗淡的光线中,三人眨着亮闪闪的眼睛,进行着严肃的交流。

    “真带劲。”

    “好极了。”

    这儿可没地方拿大顶了。这次拉尔夫表达激情的方式是装作要把西蒙撞倒;一会儿他们就在幽暗的树丛底下喘着粗气,乐成一团。

    互相分开以后,拉尔夫先开了口。

    “得再走喽。”

    从藤蔓和树丛出去,下一个粉红色的花岗岩峭壁还在前面,离这儿隔着一段路,因而孩子们可以沿着小路小步往上跑。这条小路又通向更开阔的森林,他们得以在这当中瞥见一望无际的大海。骄阳毫无遮拦地照在小路上,阳光晒干了在黑暗和潮湿的暑热中浸透了他们衣服的汗水。通向山巅的最后一段路看上去就像在粉红岩石上的蔓草,蜿蜒而上,却不再投入黑暗之中。孩子们择路穿越狭隘的山路,翻过碎石砂砾的陡坡。

    “瞧哪!瞧哪!”

    在岛的这一端的高处,四散的岩石隆起着,有的像草垛,有的像烟囱。杰克依傍着的那块大石头一推就动,发出刺耳的轧轧声。

    “前进————”

    但不是“前进”到山顶去。突击顶峰还必须留待三个孩子接受如下的挑战以后:前面横着一块像小汽车那样大的岩石。

    “嗨哟!”

    岩石摇来摇去,跟上了节拍。

    “嗨哟!”

    摆动的幅度增大了,越来越大,直到逼近能维持平衡的临界点————来一下————再来一下————

    “嗨哟!”

    那块大石头在一个支点上摇动,晃晃荡荡,决然一去不返,它越过空中,摔下去,撞击着,翻着筋斗,在空中蹦跳着,发出深沉的嗡嗡声,在森林的翠顶上轰地砸出一个大洞。回声四起,鸟儿惊飞,那儿弥漫着白色的、粉红色的尘灰。远处再下面的森林震颤着,仿佛有一个发怒的恶魔经过,然后海岛又平静下来。

    “真带劲!”

    “真像一颗炸弹!”

    “喂————啊————呜!”

    他们足有好几分钟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之中。终于又离开这地方朝前走。

    通向山顶的路之后就容易了。当他们离山顶还有最后一段路时,拉尔夫在原地停了下来。

    “天哪!”

    他们正处在山侧的一个圆山谷边上,确切点说是半圆的山谷边上。这儿开满了蓝蓝的野花————一种岩生植物;溢流顺着口子垂荡下去,水沫乱溅地落到森林的翠顶上。空中满是翩翩飞舞,忽上忽下的各种彩蝶。

    从圆山谷再往前一点就是方方的山头,不一会儿他们就已站在山顶上了。

    在登上山顶以前他们就猜到了这是个岛:因为在粉红色的岩石中向上爬时,两侧都是大海,高处的空气极其明澈,孩子们凭某种本能就意识到四面都是大海。可他们感到,似乎等站到山顶上,并可以看到圆环状的海平线时,再来下这个最后的结论更合适些。

    拉尔夫回头对另两个说:

    “这个岛是属于咱们的。”

    海岛有点儿像船:他们所立之处地势隆起,他们身后参差不齐的地形下延到海岸。两边都是各种各样的岩石、峭壁、树梢,山坡很陡;正前方,在船身的范围之内,地形下降的坡度稍稍缓和一些,遍地覆盖着绿树,有的地方露出粉红色的岩石;再过去是岛上平坦而浓绿的丛林,延伸下去,最后以一块粉红色的岩石而告终。就在这个岛渐渐消失在海水的地方,有着另外一个岛:几乎是同海岛分开的一块像城堡似的岩石矗立着,隔着绿色的海面与孩子们相对,像一个险阻的粉红岩石的棱堡。

    孩子们俯瞰着这所有的一切,随后放眼大海。他们站得高高的;下午已经过去,而景象仍很清晰,并没有受到烟霭的干扰。

    “那是礁石呢。一座珊瑚礁。我见过这样的图片。”

    这礁石从两、三个方向环绕着小岛,它们位于一英里之外的海中,跟现在被孩子们看作是他们的海滩相平行。珊瑚礁在海中乱散着,就好像一个巨人曾弯腰要为海岛的轮廓划一条流动的白粉线,可还没来得及划好就因累而作罢。礁石内侧:海水绚烂、暗礁林立、海藻丛生,就像水族馆里的生态展览一样。礁石外侧是湛蓝的大海。海潮滚滚,礁石那边拖着长长的银白色的浪花泡沫,刹那间他们仿佛感到大船正在稳稳地后退着。

    杰克指着下面。

    “那是咱们登陆的地方啊。”

    在瀑布和峭壁之外,树林中有一道明显的缺口:那是断树残干,往后延伸,在孤岩和大海之间只剩下一抹棕榈。也正在那儿,突入环礁湖的是那块高出的平台,周围有小虫似的人影在动来动去。

    拉尔夫从他们所站的平地朝斜坡方向往下看去,约略看到一条曲折的线,那是一条溪谷,它穿过野花,盘旋直下到一块岩石,孤岩就从那里开始。

    “这条路回去最快。”

    孩子们眼睛闪闪发亮,兴奋得合不拢嘴,他们凯旋了,品尝着占有的欢乐。他们精神振奋,全是好朋友。

    “没有村烟,也没有船只,”拉尔夫聪明地说。“咱们以后会吃准这点;可我认为这个岛没人住。”

    “咱们要找吃的,”杰克叫道。“打猎。抓猎物……等到有人找到咱们为止。”

    西蒙瞧瞧他们俩,什么也没说,可一个劲地直点头,弄得黑头发前后乱甩:他脸上容光焕发。

    拉尔夫俯瞰着没有礁石的另一个方向。

    “还要陡呢,”杰克说。

    拉尔夫用手做成一个倒放着的杯子的形状。

    “那下面有一小片森林……山把那片森林抬高了。”

    满山遍野都长着树木————各种野花和乔木。此刻森林骚动起来,萧声阵阵,此起彼伏。附近成片的岩生野花拂动着,一会儿微风就带着凉意吹到了他们的脸上。

    拉尔夫伸开双臂。

    “全是咱们的。”

    孩子们在山上欢笑着、翻着筋斗、大声嚷嚷。

    “我饿了。”

    西蒙一提起饿,别的孩子倒也感到了这点。

    “走吧,”拉尔夫说道。“咱们已经弄清楚想要了解的事情了。”

    他们翻过一道岩石斜坡,落到一片野花丛中,又在树木下找路前进。他们在那块地方停了下来,好奇地观察着四周的矮灌木丛。

    西蒙先开了口。

    “像蜡烛。蜡烛矮树。蜡烛花蕾。”

    矮灌木丛是墨绿的常青树,芳香扑鼻,好多光滑的绿色花蕾叠着花瓣朝向阳光。杰克拿刀一砍,香沫四溅。

    “蜡烛花蕾。”

    “你又不能拿花蕾点燃,”拉尔夫说。“它们只是看上去像蜡烛。”

    “绿蜡烛,”杰克鄙弃地说,“咱们又不能吃这些玩意儿。走吧。”

    孩子们又开始进入密密的森林,他们拖着疲乏的步子扑通扑通地行走在一条小径上,突然听见一阵噪声————短促刺耳的尖叫声————以及蹄子在小路上沉重撞击之声。他们越往前推进,尖叫声越响,最后变成一阵阵声嘶力竭的狂叫。他们发现一头小野猪被厚厚的藤蔓所缠住,它恐怖万分,发疯似的朝四下挣扎着,发出持续的尖细的叫声。三个孩子冲上前去,杰克还拔出刀子挥舞起来。他在空中高举手臂。随后停了一下,一个间隙,小野猪继续狂叫,藤蔓在猛烈地抽动着,杰克粗骨骼的手臂挥来挥去、刀刃闪亮。这次不长的停顿使孩子们意识到要是小野猪向下冲去,力量是会很大的。接着小野猪挣脱了藤蔓,急忙奔进矮灌木林丛。只剩下孩子们面面相觑,看着那恐怖的地方。杰克的脸苍白得更衬出雀斑来。他觉察到自己还高举着刀子,便垂下手臂把刀身插入鞘内。一时他们全都羞愧地笑起来,又开始爬回原来的小径。

    “我正在选地方,”杰克说。“我正等机会拿主意往哪儿下手。”

    “你该用刀戳下去,”拉尔夫狂热地说道。“人们老是说杀猪的事。”

    “割猪的喉咙放血,”杰克说,“要不就吃不成肉。”

    “那你为啥不————?”

    孩子们很清楚他为啥没下手:因为没有一刀刺进活物的那种狠劲;因为受不住喷涌而出的那股鲜血。

    “我正要,”杰克说。他走在头里,另两个看不到他的表情。“我正在找地方。下一回————!”

    他一把从刀鞘里拔出刀子,猛地砍进一棵树的树干。下一回可不发善心了。他狂野地环顾着四周,挑战似的看看有谁反驳。随后他们一下跑进了阳光里,不一会儿就边忙着找东西吃,边顺着孤岩走向平台去开会了。

    [1] 海洋上被珊瑚礁所包围的水面。

    [2] 原文为the Home Counties,指伦敦附近各郡。

    [3] 原文flinked,系作者所臆造的一个词。意谓flicker(摇曳),flick(轻弹声)和blink(闪烁)等词义的综合。

    [4] 原文Piggy,意谓小猪。

    [5] 原文wubber,系作者臆造,拟声。

    [6] 即Sam and Eric(萨姆和埃里克)双胞胎两人名字的共同的简称。

    [7] 原文choir,即教堂里的唱诗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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