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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那种坦诚的口气说道:“忘了那些事吧……就当我没那么说过。”

    我怀着一线希望问道:“为什么我得把它忘了?如果我肯定那不是实话,要是那只是一时的气话,我就可以把它忘了。”

    这一次她什么也不说。我重又满怀希望。也许那是真的:她是出于对我的暴虐行为的反抗,才说鄙视我的。我小心谨慎地接着说道:“你得承认,今天你对我说的那些伤人的话不是出于真心……你那么说是因为当时恨我,想刺痛我。”

    她看了看我,重又沉默不语。要是我没搞错的话,我觉得自己像是看见了她那褐色的大眼睛里闪着泪光。我沾沾自喜,伸手抓住了她那只放在桌布上的手,并说道:“埃米丽亚,那么你说的不是实话喽?”

    这一次,她异常用力地缩回了她那只手,我觉得不仅是手臂,她全身都在抽搐着:“不,那是实话。”

    我被她这种尽管凄楚却又完全坦诚的回答所震惊。她似乎明白,在那种时候,一句谎言本可以挽回一切,至少在一段时间内,在表面上是这样;显然,她在霎时间也曾有过想说类似的一句谎言的愿望。而后,经过考虑,她又放弃了。我重又强烈地感到一阵痛楚,低着头,咬牙切齿地嘟哝道:“可是,有些事是不能对任何人说的,没有什么理由,就是这样……谁也不能告诉,更不能告诉自己的丈夫,你明白吗?”

    她什么也不说,只是看着我,近乎忧伤地看着我:当时我的脸都气歪了。她终于回答说:“你要我说的那些话,我都已经跟你说了。”

    “可你始终未做解释。”

    “这是什么意思?”

    “你应该解释为什么……你为什么鄙视我。”

    “啊,这我永远不会对你说的……到死也不会说。”

    我被她那种异乎寻常的坚决口气怔住了。但只持续了一会儿,我便怒不可遏,以至于都未来得及冷静地思索。“你说,”我仍然不放过她,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这一回可不带半点柔情了,“你说……你为什么鄙视我?”

    “我已经跟你说了,这一点我永远不会告诉你的。”

    “你一定得说,否则我饶不了你。”我怒气冲冲地拧着她的手指头。她惊异地看了看我,随后就疼得直咧嘴,这时她脸上立刻显示出鄙视的神情,而在此之前,她只是嘴上说说。“放开我,”她狂怒地说道,“现在你竟然还要伤害我。”我注意到她说的这个“还”字,像是影射我还会干出别的欺侮她的行为,这令我大吃一惊。“放开我……你不感到羞耻吗?……侍者都看着我们呢。”

    “你说,你为什么鄙视我?”

    “别干蠢事,放开我。”

    “你说,你为什么鄙视我?”

    “行了。”她使劲地挣脱了手指,把一只酒杯碰落在地上。只听见玻璃摔碎的声音,她站起身来,朝门口走去,并大声说道:“我到车上去等你,你结账吧。”

    她出去了,我仍木然地待在原来的地方,颓丧地坐在那儿,不是因为羞耻(确实,正如她所说,那些闲着无事干的侍者一直目不转睛地在那儿看着我们,他们全听到了,都看到了我们发生口角的每一个细节),而是因为她举动的异常。在此之前,她从未以那种口气对我说过话,从未辱骂过我。“还”这个字仍在我的耳边回荡,就像许多要解开的谜中一个新的最烦人的谜似的:我是怎么和什么时候干了伤害她的事,以至于令她那么抱怨呢?我终于叫来了餐厅侍者,付了账,也走出了餐厅。

    出了餐厅的门,我发现整天阴晴不定、布满乌云的天终于下起了连绵细雨。那边不远处,在黑暗的空旷地上,我隐约地看到直挺挺地站在汽车旁边的埃米丽亚的身影:刚才我把车门锁上了,她淋着雨等在那儿,没有显出不耐烦的样子。我吭吭哧哧地说道:“对不起,我忘了已经把车门锁上了。”我听着她平静地回答说:“没关系,雨下得不大。”听到这温和的话语,我重又从心底疯了似的燃起一丝与她重归于好的希望:她以如此平静而又亲切的语调说话,怎么能鄙视我呢?我打开车门上了车,她上车后坐在了我身边。我发动了车,突然奇怪地以异常高兴近乎欣喜若狂的声音说道:“那么,埃米丽亚,你想去哪儿?”

    她没有转过身,眼睛望着前方回答道:“我不知道……去你想去的地方。”

    我发动车子,车子启程了。正如我说过的,现在我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兴奋、潇洒和喜悦的心情;我甚至觉得,要解决我与埃米丽亚之间的关系,得多一点玩笑,少一点认真;多一点轻松愉快,少一点严肃沉闷;多一点宽松,少一点痴情。我不知道当时自己究竟是怎么了:也许是由于绝望,如同喝了度数过高的葡萄酒似的,变得飘飘然。我故意毫不在乎地开玩笑说:“我们随便走走……到哪儿算哪儿。”

    我这么说着时,觉得自己特别滑稽可笑;就像一个四肢残疾的人居然想迈出一个舞步似的可笑。然而,埃米丽亚不说话,我因为自己发现了一股奔涌的泉水而自我陶醉起来,其实我发现的只不过是一股濒于干涸的细流。现在我驱车往阿皮亚大道开去,在前方路灯的照耀下,透过千万条晶莹的雨丝,看到的是两旁时隐时现的柏树,还有那些瓦砾废墟、白色的大理石雕像和石块拼接的罗马古道。我朝前行驶了一段路之后,突然强颜欢笑地说道:“让我们忘却一次我们是谁吧,我们权且把自己想象成两个想避开闲人目光的大学生,在寻找一个能做爱的僻静角落。”

    这一次她也没说什么,我因她的沉默鼓起了勇气,又驶过一段路程之后,突然停住了车。此时,大雨滂沱,即便汽车的挡风玻璃上的雨刷上下不停地来回摆动,也来不及刷除如注的雨水。“我们是两个大学生,”我试探地说道,“我叫马里奥,你叫玛丽亚。我们终于找到了一个僻静的地方,尽管下着大雨……但在汽车里面挺惬意……吻吻我。”我一边这么说着,一边像个喝醉酒的人,用手臂搂住她的双肩,竭力想吻她。

    我不知道自己在期盼什么:仅从餐厅里发生的一切,我就该明白没什么可期盼的了。埃米丽亚开始的时候默默地、近乎彬彬有礼地竭力想挣脱我的拥抱;后来,见我不放过她,并用手捏她的下巴想把她的脸扭过来对着我的嘴,她就生硬地推开了我:“你疯啦?……还是你喝多啦?”

    “不,我没喝多,”我低声说道,“吻我一下。”

    “我想都不想。”她又推开了我,坦诚而又气愤地回答道。过了一会儿,又说:“我对你说我鄙视你,对此,你还感到惊异……瞧你自己这副样子……又是在我们之间发生了那种事之后。”

    “可我爱你。”

    “我不。”

    我忧伤地感到自己很可笑,就像是明白自己已落到既可笑又下不了台的双重尴尬境地似的,但我还不想认输。“无论如何你得吻我一下。”我低声说道,但本来我是很想以一种粗暴的语气像男人似的对她说的。我扑到了她身上。

    这一回,她没言语,只是打开了车门,我扑了个空,倒在了空位子上。她早已从车上跳了下去,逃到大路上,尽管雨下得越来越大了。

    面对着那个空座位,我怔了一下。然后,我自言自语道:“我是个白痴。”随即我也从车子上下来了。

    雨下得真大,当我把脚踏在地面上时,就像踩在水坑里似的,水一直没到踝骨。我很恼怒,深感自己的可悲。我愤怒地喊道:“埃米丽亚……你过来……你放心吧……我不会再碰你了。”

    她从黑夜中不远的一个地方回答我说:“如果你还没完没了的,我就步行走回罗马去。”

    我声音发颤地说道:“你过来,上车,你想怎么样,我都答应你。”

    雨越下越密;雨水从我翻开的衣领灌了进去,后颈窝都给打湿了,我的前额和两边的鬓角都淌着雨水。黑暗中,车灯只照亮跟前的一小段路,路旁有一片古罗马废墟,还有一棵高耸入云的幽黑的柏树;但我怎么望也望不见埃米丽亚。我仍沮丧地喊道:“埃米丽亚……埃米丽亚……”我的声音后来几乎都带哭腔了。

    她终于从夜幕中出来,走进了车灯光线之下;她说道:“那么你答应不再碰我啦?”

    “是的,我答应你。”

    她朝车子走去,坐进了车内,补充说道:“开的什么玩笑……我全身都湿透了……头也淋湿了……明天早上我得去理发店。”

    我也默默地上了车,我们立即启程。她打了个喷嚏,接着又打了几个,有意打得很响,像是让我明白是我让她着了凉。但我没理会她:此时,我像是在梦中开着车子。一场噩梦,在梦中我叫里卡尔多,我有一个叫埃米丽亚的妻子,我爱她,她不爱我,甚至鄙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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