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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瓶梅》,那是她压箱底儿的玩意儿,一般人恐怕都没听过呢。

    华子元擅长的“戏迷传”在三十几年前,是顶叫座儿的一档子玩意儿,所谓“戏迷传”其实就是单口相声,不过戏里说学逗唱全离不开京腔大戏而已。华子元有几段绝活,像学孙菊仙《朱砂痣》的借灯光,汪桂芬《取成都》的“听说一声要饯行”,刘鸿升《斩黄袍》的“天作保来地作保”,龚云甫《钓金龟》的叫张义,杨小楼《连环套》“保镖路过马兰关”,真是学谁像谁。但华北沦陷不久,他就闭门不出啦。

    对口相声本来是撂地玩意儿,不登大雅之堂的,后来把相声中过分色情粗俗的词句大删大改之后,才成了台上的玩意儿,想不到反倒大受欢迎。笔者听过最老的相声艺人,是张麻子和万人迷,他们二人好在个“冷”字,他们的哏,不讲究招得哄堂大笑,而是让人听完,细一琢磨来个会心的微笑,张、万两人的玩意儿就像电影里的卓别林,滑稽逗乐儿都是有深度的。

    高德明和绪得贵这档子相声,在北平也大红大紫了一段时期。高德明人高马大,嗓子能够响堂;绪德贵萎缩而懵懂,十足是个捧哏的胚子。高德明有几段精彩的相声:《永庆升平》学胖马说山东诸城话,走《倭瓜镖》起镖卸镖喊的镖趟子,都是他的绝活儿。可惜后来两人为点小事一拆伙,弄了个两败俱伤,谁也没落好儿。

    常连安本来是唱太平歌词的,想不到给儿子小蘑菇捧哏,把儿子捧红了,跟着又出了二蘑菇、三蘑菇一堆蘑菇来。小蘑菇虽然嗓子不够响亮,可是头脑比较灵活,能够随机应变,当场抓哏,抗战时期把个华北伪政权,损得体无完肤。例如有一次他说现在大家就要有好日子过啦,洋白面又恢复一块二毛一袋儿了。常连安问他什么袋儿,他说是狮王牙粉袋儿。又有一次他说八月十五日他在前门大街遛弯儿,走到了正明斋门口一看,可乐大发啦,翻毛月饼卖一块钱一个,有磨盘那么大。赶紧进去买几块解解馋,哪知伙计拿出来一瞧,一块月饼比小芝麻饼大点儿有限。于是他指名要窗户台儿上摆的月饼,等伙计拿来一比,跟刚才拿来的一般大小。他走到窗户口一瞧,这才恍然大悟,敢情月饼前头放着一架放大镜,所以照起来有磨盘大。就是这两段相声小蘑菇就逛了两趟日本宪兵队,您想想,要是进了宪兵队还能好受得了吗?可是人家小蘑菇出了宪兵队,照说不误。常连安父子在当时一般人背地里都夸他们是有种的爱国艺人。

    还有一位说相声不怕坐牢的叫赵霭如,此人不但身材修长,而且脖颈子也比别人长出好几寸。他是说单春的独角戏,骂日本,骂汉奸真是骂得痛快淋漓,人人称快。赵霭如本来在东安市场南花园摆场子,因为捧场的越来越多,就有人动脑筋约他到杂园子上台去说,哪知园子里腿子特务太多,稍微一溜嘴,就被公安局叫了去大训一顿。后来赵霭如说他自己是撂地卖艺的命,谁约也不进园子,就抱着市场南花园场子死啃,直到胜利他儿子也接上啦,他也就回家当老太爷去啦。

    在宋哲元将军主政冀察政委会时期,虽然日本眈眈而视,可是宋明轩有一套因应办法,倒也维持了一段小康局面。那时候物阜民丰,北平出了三个唱手,人们管她们叫“华北三艳”。有一个叫方红宝,唱京韵大鼓,妙曼素雅,不爱浓妆有如玄霜绛雪,学刘宝全也有几分火候。一个叫郭小霞,是唱梅花调大鼓的,长得风姿绰约眉目如画,三弦四胡都是金万昌旧时伙伴,红花绿叶相得益彰。一个叫姚俊英,是唱河南坠子的。自从乔清秀的河南坠子唱红,不久嫁人,跟着出来一个董桂枝在杂园子献唱,虽然唱得不如乔清秀,可是大家听腻了大鼓,来一段河南坠子,换换耳音也很受台下欢迎。姚俊英肌肤如雪,两只醉眼极为撩人,加上绿鬓新裁,辫长委地,风韵更为可人。三艳一出,当时每晚各大饭馆三人堂唱就唱不过来,所以三艳在园子只能唱日场,夜场就都不能登台啦。当时华北一班政要,虽然大家力捧,可是始终没出什么桃色新闻,胜利前后三艳都找着相当的对象,总算束身自爱的歌伎到头来都能各有很好的归宿。

    单弦拉戏也是北平杂耍之一,从前有个巧手陈拉得不错,有胡琴一陪衬,真像一位拉一位唱。据说他是老生贵俊卿的琴师,因为贵俊卿一年到头都在南方登台,他不愿离乡背井,就研究出来单弦拉戏了。后来替王佩臣弹三弦的卢成科,因为是盲人,比较心静,手音又好,他把弦子上再装个铜喇叭,学言菊朋《让徐州》闪板枪板,样样俱全,学程砚秋《柳迎春》里“红梅得雪添丰韵”,他把砚秋的抽丝垫字大喘气,都能拉得丝丝入扣,惟妙惟肖,实在令人叹为观止。

    杂耍园子里有一个颇受欢迎项目踢毽子,以王武樵、王桂英父女有名。起初是父女两个人轮流踢,后来桂英越练越精,稳而且准,王武樵自己就改耍钢叉了。他们所用的毽儿,全是自己包的,有些翎子特别珍贵,软而不飘,垂直下坠,不怕风吹,所以踢起来得心应手,攸往咸宜。去年有位留德朋友回国讲学,据说王氏父女去了欧洲,在西柏林经营一家皮革厂,大概他们钢叉也不耍、毽子也不踢啦。此外宋相臣、宋少臣父子俩踢毽子也是有名的。

    曹四景是抖空竹的泰斗,从前杂耍班子里,总少不了曹四的抖空竹。他空竹上抖的花样多,用的工具也古里古怪,除了茶壶盖、酒嘟噜之外,他能抖各式各样的葫芦。有一回他用放风筝的线轴子,两头各挂一小玻璃缸,里头还有小金鱼,抖起来四平八稳,真叫人替他捏着一把汗。可是人家曹四从从容容,从没看他在台上出过舛错。自从来到台湾,在电视节目里,曾经有一老先生表演过抖空竹。大概年纪关系,有时候突然失手,虽然当场仍旧找回来,可是观众总是替他揪着心。不过此时此地能看见抖空竹的,也可以慰情聊胜于无啦。

    变戏法的也是杂耍班子里叫座儿的项目,快手刘、快手卢,都是个中翘楚,他们戏法分小戏法(又叫手彩戏法)、大戏法两种。小戏法虽然用点儿小道具,可是多半要凭指掌上功夫。有一年海京伯马戏团由外国到上海来表演,有位随团的法籍魔术师说:“英美的魔术连印度都算上,所赖于道具者多,要说论手法比中国戏法,那简直差远了。”这是行家的评语,可能不假。

    中国变的大戏法,十来斤重的大海碗盛满了水,还有金鱼游来游去,再变大胆瓶里头插着连升三级。这些东西不错是带在身上,从皮兜子里摘下来的,可是您掂掂这份儿重量,甭说是身上带着走上台来变,就用双手来端,咱们也端不动呀。至于大套戏法里的罗圈当当,真当东西现开当场示众,据他们自己说是大搬运法,是真是假,局外人就没法弄得懂了。所谓大套魔术的洋戏法,杂耍班子不管是在圈子里,或者是应堂会,绝不跟洋戏法同台。有一次舍亲府上办生日,东院是八角鼓子带小戏,西院是韩秉谦带着“大饭桶”、“小老头”变西洋魔术,害得大家东院西院跑来跑去,打听之下,才知道两档子从来不同台,说起来也是件怪事。

    北平老一辈儿的人,一听说您上茶馆听书,必定劝您不听为妙,因为听书比抽白面儿上瘾还来得快,听个三五回书准保入迷。北平说评书组织非常严密,不但有公会,而且师傅收徒弟也是三年零一节才出师,取的学名都得按字排下去,让人一瞧就知道是哪一辈儿的。笔者听过阔字杰字两辈,再往前的老辈儿,就没听过了。哪几个茶馆带说书,什么时候加灯晚(加夜场),哪位说书的在哪个茶馆说哪一套书,几个月一转,一切都是经过同行公议决定,谁也不能滥出馊主意。

    北平说书,讲究一套书说一辈子,不但要专精,而且要熟透。坑坑坎坎,抓哏逗趣,书里一个人有一个人的神态、口吻、脾气,他一张嘴,老听书的就知道是说谁啦。说书还分大书小书,像《三国》、《东汉》、《西汉》、《隋唐》、《岳传》,全身甲胄骑马弯弓,要说袍带赞、盔甲赞,属于大书。像《包公案》、《彭公案》、《施公案》、《五女七贞》、《七侠五义》以及《聊斋》那都属于小书。虽然不用说盔甲赞,可也有刀枪架儿,譬如说《施公案》的金杰丽,他形容赛罗成、黄天霸抽出单刀准备动手,他一扳左腿立刻来个朝天凳,表演天霸杠刀样子,真是精彩动人。王杰魁自己说吃了一辈子《包公案》,从小到老就说了一部《包公案》。他在中广电台说《包公案》,一到他的时间,所有北平大小铺眼儿,十之八九都打开电匣子,真是行人止步、驻足而听。大家伙儿送他一个外号叫净街王。他把一套《包公案》信口而说,入情入理、细腻动人。我常说假如王杰魁还活着在台湾的话,那华视的《包青天》用不着东拉西扯地找材料,只要把王杰魁请去给说说,再连个一两百集,绝对没问题。

    连阔如说《东汉》,在他们说书界也是一绝,说起姚期、马武、岑彭、杜懋真是口若悬河,滔滔不绝,形容战马奔跑,简直就像千军万马排山倒海而来,大家都叫他跑马连,就凭他那份精气神儿,人人都得伸大拇指头。还有一位说《聊斋》的,把女鬼说得凄厉恐怖令人汗毛竖起,听完灯晚书,真是有人不约伴儿,不敢回家的。假如专拍鬼故事电影的跟那位说《聊斋》的交上朋友,那恐怖的鬼电影我们更有得看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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