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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帝王部·纳谏

    《书》曰:木从绳则正后从谏则圣。又曰:稽于众舍己从人是知容纳直言乐闻已失讲求至当之理询择悠久之谋闻善。若惊改过弗吝虽婴鳞而无忤惟虚怀而兼容斯乃明主不恶直以博观臣下宁正言而无讳者已其或事有过举令未顺时刑罚不中赏任非允而或予违汝弼官箴王阙过则必正失者斯革始或违忤终焉听从忘其诽谤之咎谅其忠直之志故能刑无颇类政无灭裂昭德塞违令闻长世盖所谓拂於心而求诸道逆於耳而利於行者不可以不察也。已。

    汉高祖为沛公既至咸阳降子婴睹宫室帷帐狗马重宝妇女以千数意欲留居之樊哙谏沛公不听张良曰:夫秦为无道故公得至此为天下除残去暴宜缟素为资(资质也。缟白也。欲令沛公反秦奢泰服俭素以为质)今始入秦即安其乐此所谓助桀为虐。且忠言逆耳利於行毒药苦口利於病愿公听樊哙言公乃还霸上其後相国萧何以罪系狱数日王卫尉侍(卫尉王氏无名字史氏失之也。)前问曰:相国胡大罪陛下系之暴也。高祖曰:吾闻李斯相秦皇帝有善归主有恶自予今相国多受贾竖金为请吾苑以自媚於民(媚爱也。求爱於民)故系治之王卫尉曰:夫职事苟有便於民而请之真宰相事也。陛下柰何乃疑相国受贾民钱乎!。且陛下距楚数岁陈黥布反时陛下自将往当是时相国守关中关中摇足则关西非陛下有也。相国不以此时为利乃利贾人之金乎!。且秦以不闻其过亡天下夫李斯之分过。又何足法哉!陛下何疑宰相之浅也。帝不怿是日使使持节赦出何何年老素恭谨徒跣入谢帝曰:相国休矣。相国为民请苑吾不许我不过为桀纣王而相国为贤相吾故系相国欲令百姓闻吾过。

    文帝幸上林皇后慎夫人从其在禁中常同坐(同坐谓所坐之处高下谓所高无差等也。)及坐郎署袁盎引慎夫人坐(郎署上林中直卫之署也。盎时为中郎将天子幸署豫设供帐待之故得慎夫人坐也。谓退而卑之也。)慎夫人怒不肯坐帝亦怒盎起因前说曰:臣闻尊卑有序则上下和今陛下既已立后慎夫人乃妾妾主,岂可同坐哉!。且陛下幸之则厚赐之陛下所以为慎夫人所以祸之也。独不见人豕乎!帝乃说入语慎夫人慎夫人赐盎金五十斤。

    贾谊为梁王太傅上疏曰:人主之尊譬如堂群臣如陛陛九级则堂高七级则堂卑夫梁王尝在贵宠之位矣。天子改容而礼貌之吏民尝俯伏以敬畏之今有过废之可也。赐之死可也。若夫束缚之系纟之司寇小史詈骂而榜笞之殆非所以令众庶见也。是时丞相绛侯周勃免就国人有告勃谋反逮系长安狱治卒亡事复爵邑故贾谊以此讥帝帝深纳其言养臣下有节是後大臣罪皆自杀不受刑(至武帝复入狱自宁成始)张释之为谒者仆射从登虎圈文帝问上林尉禽兽簿十馀问尉不能对虎圈啬夫从旁代对甚悉帝诏释之拜啬夫为上林令释之前曰:陛下以啬夫口辩而超迁之臣恐天下随风靡争口辩亡其实。且下之化上疾於影响举错不可不察也。帝曰:善乃止不拜啬夫。

    武帝为窦太后置酒宣室使谒者引内董君(堇偃也。)东方朔陛戟殿下辟戟而前曰:董偃有斩罪三安得入乎!夫宣室者先帝之正处也。非法度之政不得入焉帝曰:善有诏止更置酒北宫引董君从东司马门入东司马门更名东交门赐朔黄金三十斤。

    宣帝时刘更生献淮南枕中洪宝苑秘之方(苑秘者言秘术之苑囿也。)令尚方著作事不验更生坐论京兆尹张敞上疏谏曰:愿明主斥远方士之虚语游心帝皇之术太平,庶几可兴也。後尚方待诏皆罢。

    元帝幸甘泉郊泰礼毕因留射猎御史大夫薛广德上《书》曰:窃见关东困极人民流离陛下日撞亡秦之钟听郑卫之乐臣诚悼之今士卒暴露从官劳倦愿陛下董偃也。亟反宫(亟急也。)思与百姓同忧乐天下幸甚帝即日还。

    後汉光武尝轻与期门近出(帝将出必与北地良家子期于殿门。故曰:期门)卫尉铫期顿首车前曰:臣闻古今之戒变生不意诚不愿陛下微行数出帝为之回舆而还。

    朱浮为执金吾时帝以二千石长吏多不胜任时有纤微之过者必见斥罢交易纷扰百姓不宁浮上疏曰:尧舜之盛犹加三考大汉之兴亦累功效吏皆积久养老於官至名子孙因为氏姓自是牧守易代颇简蔡茂为广汉太守雒阳令董宣举纠雒阳公主光武始怒收宣既而赦之茂喜宣刚正欲令朝廷禁制贵戚乃上《书》曰:今者外戚骄逸宾客放滥宜敕有司按理奸罪使执平之吏永申其用以厌远近不缉之情帝纳之。

    明帝数幸广成苑尚书仆射锺离意以为从禽废政常当车陈谏盘乐游田之事天子即时还宫。

    章帝初承永平故事吏政尚严切尚书决事率近於重尚书陈宠以帝新即位宜改前世苛俗乃上疏谏帝敬纳宠言。

    建初元年大旱贵兰台校书杨终以为广陵楚淮南济南之狱徙者万数。又远屯绝域吏民怨旷乃上疏尽谏帝下其章司空第五伦亦同终议帝从之听还徙者悉罢边屯。

    和帝时唐羌为临武长县接南海献龙眼荔枝十里一置五里一堠奔腾阻死者继路羌乃上书谏帝下诏曰:远国珍羞本以荐奉宗庙苟有伤害岂爱民之本其敕大官勿复受献繇是遂省焉。

    顺帝欲立皇后而贵人有宠者四人莫知所建议欲探筹以神定选尚书仆射胡广与尚书郭庆史敞上疏谏曰:恃神任筮未必当贤就值其人犹非德选宜参良家简求有德帝从之以梁贵人良家子定立为皇后。

    永建三年大旱尚书仆射黄琼上疏曰:昔鲁僖遇旱以六事自让躬节俭闭女谒放谗佞者十三人诛税民受货者九人退舍南郊天立大雨今亦宜顾省政事有所损阙务存节俭以易民听尚方御府息除烦费明敕近臣使遵法度如有不务示以好恶数见公卿引纳儒士访以政化使陈得失。又囚徒尚积多致死亡亦足以感伤和气招降灾旱。若改敝从善择用嘉谋则灾消福至矣。书奏引见阳德殿使中常侍以琼奏书属主者施行。

    桓帝欲广开鸿池侍中赵典谏曰:鸿池溉已。且百顷犹复增而深之非所以崇唐虞之约已遵孝文之爱人也。帝纳其言而止。

    灵帝时市贾小民为宣陵孝子者数十人悉除为郎中太子舍人议郎蔡邕上封事曰:太子官属宜搜选令德,岂有但取丘墓卤鬼之人其为不祥莫与大焉书奏诏宣陵孝子为舍人者悉改为丞尉焉。

    光和二年上禄长和海上言礼从祖兄弟别居异财恩义已轻服属疏末而今党人锢及五族既乖典训之文有谬经常之法帝览而悟之党锢自从祖以下皆得解释。

    魏文帝时侍中苏则从行猎槎桎拔失鹿帝大怒踞胡床投刀悉收督吏将斩之则稽首曰:臣闻古之圣王不以禽兽害人今陛下方隆尧舜之化而以猎戏多杀群吏愚臣以为不可敢以死请帝曰:卿直臣也。遂皆赦之。

    王朗为司空文帝频出游猎或昏夜还宫朗上疏谏帝报曰:览表虽魏绛称虞箴以讽晋悼相如陈猛兽以戒汉武未足以喻方今二寇未殄将帅远征故时入原野以习戎备至於夜还之戒已诏有司施行。

    辛毗为侍中文帝欲徙冀州士家十万户实河南时连蝗民饥群司以为不可而帝意甚盛毗与群臣俱求见帝知其欲谏作色以见之皆莫敢言毗曰:今徙既失民心。又无以食也。帝遂徙其半尝从帝射雉帝曰:射雉乐哉!毗曰:於陛下甚乐而於群下甚苦帝默然遂为之稀出。

    明帝欲平北芒令於其上作台观则见孟津辛毗谏帝乃止王肃为散骑常侍太和四年大司马曹真征蜀肃上疏谏,於是遂罢。

    高柔为廷尉明帝时大兴殿舍百姓劳役广采众女充盈後宫後宫皇子连夭继嗣未育柔上疏谏帝报曰:知卿忠允乃心王室辄克昌言他复以闻。

    蒋济为护军将军景初中外勤征役内务宫室怨旷者多而年饥俭济上疏谏诏曰:微护军吾弗闻斯言也。

    杨阜为将作大匠帝既新作许宫。又营雒阳宫殿观阁发美女以充後庭数出入弋猎秋大雨震电多杀鸟雀阜上疏谏诏报曰:闻得密表先陈往古明王圣主以讽暗政切至之辞款诚笃实退思补过将顺规究备至悉矣。览思苦言吾甚嘉之。

    徐宣为左仆射时上方令坐猥见考竟宣上疏谏威刑太过。又谏作宫殿穷尽民力帝皆手诏嘉纳晋元帝性简俭冲素容纳直言虚已待物初镇江东颇以酒废事王导深以为言帝命酌引觞覆之於此遂绝。

    周嵩为御史中丞帝以王敦势盛渐疏忌王导等嵩上疏曰:王导王廙忠素竭诚义以奉上共隆洪基翼成大业而一旦听孤臣之言惑疑似之说乃更以危为安以疏易亲放逐旧德以佞伍贤远亏既往之明顾伤伊管之交倾巍巍之望丧如山之功疏奏帝感悟故导等获全。

    穆帝将修後池起阁道吏部郎长兼侍中江上疏谏帝嘉其言而止。

    哀帝以天文失度欲依尚书洪范之制於太极前殿亲执会肃冀以免咎使太常集博士草其制太常江上疏谏。又陈古义帝乃止。

    後魏献文时诏诸监临之官所监治受羊一口酒一斛者罪至大辟与者以坐论纠告得尚书以下罪状者各随所纠官轻重而授之雍州刺史张白泽上疏谏曰:臣恐奸人窥望忠臣懈节而欲使事静民安治清务简至於委任责成不一难辨帝纳之。

    陆为选部尚书献文将禅位於京兆王子推任城王太尉源贺并皆固谏抗言曰:皇太子四海属望不可横议臣请刎颈殿庭有死无二会之帝意乃解诏曰:直臣也。其能保吾子乎!遂以为太保与源贺持节奉皇帝玺绶传位於孝文。

    孝文时崔挺为光州刺史时以犯罪配边者多有逃越遂立重制一人犯罪逋亡合门充役挺上书以为《周书》父子罪不相及天下善人少恶人多以一人犯罪延及合门司马牛受桓之罚柳下惠婴盗跖之诛,岂不哀哉!辞甚雅切帝纳之。

    高道悦孝文时为谏议大夫兼御史中尉留守雒京时宫极初基庙库未构孝文车驾将从水路幸邺已诏都水回营构之材以造舟楫道悦表谏,於是帝遂从陆路。

    太和十七年九月帝南伐诏六军发轸丁丑戎服执鞭御马而出群臣稽颡於马前请停南伐帝乃止仍定迁都之计初甄琛为谏议大夫时有所陈亦帝所知赏。

    後周闵帝元年五月帝欲观鱼於昆明池博士姜须谏乃止武帝时李礼成为迁州刺史朝廷有所徵发礼成度蛮夷不可扰扰必为乱上表固谏帝从之。又乐运为露门学士前犯颜屡谏多被嘉纳。

    隋文帝开皇中苏威与高参掌朝政威见宫中以银为幔钩因盛陈节俭之美以谕帝帝为之改容雕饰旧物悉命除毁。

    长孙平开皇中为工部尚书时有人告大都督邴绍非毁朝廷为愦愦者帝怒将斩之平进谏曰:邴绍之言不应闻奏陛下。又复诛之臣恐百代之後有亏圣德,於是赦绍因敕群臣诽谤之罪勿复以闻唐高祖武德元年孙伏伽诣阙以三事上谏帝大悦时军国多事赋敛繁重伏伽屡奏请改革旧政帝并纳之因谓裴寂曰:隋末无道上下相蒙主则骄矜臣唯謟佞上不闻过下不尽忠至使社稷倾危身死匹夫之手朕拨乱反正念在安人平乱任武臣官方委文吏庶得各展器能以礻卑不逮比每虚心接待冀闻谠言然唯李纲善尽忠款伏伽可谓诚直馀人犹踵弊风俛首而已岂朕所望哉!。

    褚亮为秦王文学帝以寇乱渐平每冬畋狩亮抗表谏疏奏帝纳之。

    太宗即位初务止奸慝风闻诸曹按典多有受赂乃遣左右试以财遗之有司门令史受饣鬼绢一匹太宗怒将杀之尚书裴矩进谏曰:此人受赂诚宜重诛但陛下以物试之即行极法谓陷其入罪恐非道德齐礼之义也。帝纳之因诏文武五品以下谓曰:朕欲杀之非是有偏憎恶直欲惩肃望不更犯耳裴矩遂能廷折不肯面从每事如此天下何忧不治帝常欲行幸属收获未毕栎阳县丞刘仁轨上表切谏深被嘉纳超授新安令。

    贞观三年二月帝谓孙伏伽曰:卿累上封事言朕得失皆中朕之病而卿有忠言必闻朕复闻过而能改何虑社稷之不安也。伏伽辞谢焉。

    四年六月帝发卒修雒阳宫以备巡狩给事中张玄素上书谏曰:每承音旨未即巡幸此则事不急之务成虚费之劳国无兼年之积何用两都之好劳役过度怨讟将起此其不可也。帝览之大悦谓房玄龄曰:雒阳中土朝贡道均朕故欲修营意在便於百姓今玄素上表实亦可依後必事理须行露坐亦复何苦所有作役宜即停之。

    五年十月帝将逐兔於内苑左领军将军执失思力谏曰:天授陛下为华夷父母何过自轻傥使万一马有颠蹶将。若之何帝顾而异之。又将逐鹿思力乃脱巾带跪而固请帝为之止焉。

    十年褚遂良为谏议大夫时皇子年纟刀者多任都督刺史遂良上疏谏曰:臣愚见陛下儿孙内年齿尚纟刀未堪临人者。且留京师教以经学一则畏天之威不敢犯禁二则观见朝仪自然成立因此积习自知为人审堪临州然後遣出帝深纳之遂良前後谏奏及陈便宜书数十上多见采纳。

    十一年七月魏徵上疏言为国之基必资德礼君之所保唯在诚信。又云:贞观之始乃闻善。若惊暨五六年间犹悦以从谏自兹厥後渐恶直言虽或勉强时有所容非复曩时之豁如也。帝手诏曰:卿频抗表诚极忠款言穷切至披览忘倦每达宵分非公体国情深匪躬义重,岂能示以良图救其不及朕在衡门尚惟童纟刀未渐师保之训罕闻先达之言朕值隋祚分离万邦涂炭惨惨黔黎庇身无所朕自二九之年有怀拯溺发愤投袂便事干戈蒙犯霜露东西征伐日不暇给居无宁岁降苍昊之灵禀庙堂之略义旗所指触向平夷弱水流沙并通轩之使被左衽化为冠盖之域正朔所班无远弗届恭承宝历寅奉帝图垂拱无为氛埃静息於兹十有一载矣。盖股肱罄帷幄之谋爪牙竭熊罴之力协德同心以致於此岂其寡薄独享斯休每以大宝神器忧责至重常惧万机多旷四聪不达何常不战战兢兢坐以待旦询於公卿以至刍荛推以赤心,庶几刑措但顷年以来祸[C260]既极。又缺嘉偶茶毒未几悲伤继及几在生灵孰胜哀痛岁序屡迁触目摧感自尔以来心虑恍惚当食忘味中宵废寝是以三思万虑或失毫刑赏之乖繇於此昔者狗齐知资风牧以致隆平翼善钦明赖稷契以康至道然後文德武功载勒於钟石淳风至德永傅於竹素克播鸿名永为称首朕以虚薄名惭汉代。若不仗任舟戢,岂能济彼巨川非藉盐梅安得调夫鼎味朕闻晋武帝自平吴以後务在骄奢不复留心治政何曾退朝谓其子劭曰:吾每见王上不论经国远图但说平生常语此非贻厥子孙者也。尔身犹可以免指诸孙曰:此等必遇乱及孙绥果为氵刑所戮前史美之以为明於先见朕意不然谓曾之不忠其罪大矣。夫为人臣当进思竭诚退思补过将顺其美规救其恶所以为治也。曾位极台司名器隆重当直词正谏论道佐时今乃退有後言进无廷谏以为明智不亦谬乎!颠而不扶安用彼相公之所谏朕闻过矣。当置之几案事等纟玄韦必望收彼桑榆期之岁暮不亦康哉!良哉!独惭於往日。若鱼。若水遂爽於当今迟复嘉谋犯而无隐朕将虚衿靖志敬伫德音。

    八月甲子帝谓长孙无忌曰:比来上封事人皆谓朕游猎过多朕谓海内既安边表无事不能不出入园苑时复射猎一事不干百姓计亦何苦特进魏徵奏曰:古者立诽谤之木欲闻己过今之封事诽木之流也。陛下既遣上封思闻得失几所有事只得恣其陈道。若所言忠则有益於陛下。若不忠亦无损於国家帝曰:此言是也。并劳而遣之。

    十八年刘洎迁侍中帝谓侍臣曰:夫人臣之对帝王多顺旨而不逆甘言以取容朕今发问欲闻己过卿等须言朕愆失长孙无忌李杨师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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