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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钦定四库全书

    慈湖遗书卷十五    宋 杨 简 撰家记九【泛论学 论文 论字义 论历数】

    自古人之知道者寡是以其言之害道者多就有知焉有偏全有浅深未全未深其言犹有害道然则非圣人之书诚虽读孔子之言奚可不精而思之熟而复之今天下非圣人之书何限无非惑乱人心之具孔子之言出於古者所记録犹或失真而况於非圣人之书其害道者多矣

    学者当先读孔子之书俟心通德纯而後可以观子史学者道心未明而读非圣之书溺心於似是而非之言终其身汩汩良可念也孔子之言奚不可精而思之熟而复之今孔子之言出於学者之所记録犹或失真况於非圣人之书其害道者多欤【见训语】

    呜呼今天地之间孔子之言无几而非圣之书充栋宇非圣之言知道寡知道者而不尽其言犹足以害道然则害道之言满天下不害道之言甚无几学者诚不宜泛观必遭眩惑唐虞有纳言之官周有训方氏易曰正辞为是故也【见训语】

    百圣传授唯曰一中初疑其肤近疑其庸又疑其若未免乎意而百圣一辞莫知其所为一日觉之百圣之切谕明告诚无以易斯人心即道故大舜曰道心本无可疑意起而昏为非为僻始知其有学者亦意起又从而过之凡思凡为皆离皆非故告曰中平平庸庸事亲从兄怡愉敬恭岂学而能油然而生莫究厥始莫穷厥终应酬万端忠信全功不习无不利曾子谓之皜皜简亦谓之融融道固不离乎常故孔子曰中庸毋动乎意清明在躬自无所不通发育万物人心所同

    觉者通患患在思虑议论之多而不行孔子忠信笃敬之训【见训语】

    学者初觉纵心所之无不元妙往往遂足不知进学而旧习难遽消未能念念不动但谓此道无所复用其思为虽自觉有过而不用其力虚度岁月终未造精一之地日用云为自为变化虽动而非动正犹流水日夜不息不值石险流形不露如澄沚不动而实流行予自三十有二微觉已後正堕斯病後十余年念年迈而德进不进殊为大害偶得古圣遗训谓学道之初系心一致久而精纯思为自冺予始敢观省果觉微进後又於梦中获古圣面训谓简未离意象觉而益通纵所思为全体全妙其改过也不动而自冺冺然无际不可以动静言於是益信孔子学不厌乃是知及之已後事是谓用力於知者虽动而得不动之妙终未及仁者常觉常明常不动之为至静故孔子曰知者动仁者静予何敢言仁用力於仁者也恐同志者复蹈前患故备记如右

    以舜大圣而犹不知十二章之象使禹明之以孔子大圣而犹不知鲁庙此盖皆断之说而後世之士耻於一物之不知亦愚矣详於其所不必尽知而畧於其所不可不知故终身由之而不知其道者衆也【见训语】

    孔子吹律自知殷後此岂心思推测之所能至哉如日月自无所不照如水监自无所不明也此心神明有甚於日月水监

    孔子称子路不耻緼袍之善引诗不忮不求何用不臧子路终身诵之则其诵久矣岂无以告孔子者子路既没门人语及始曰是道也何足以臧於以见圣人广大虚静如天地

    程伯淳云形而上者谓之道形而下者谓之器如若或者以清虚一大为天道此乃以器言而非道也伯淳断然谓以清虚一大为天道为以器言甚善非知道者岂能道此然未能见易大传形而上者谓之道形而下者谓之器非圣人之言随世俗流传而遂信此亦有此未至

    伯淳谓顔子默识曾子笃信得圣人之道者二人也此语亦有未安谓二子得圣人之道诚然然不当谓一人默识一人笃信信者必默识默识者必信自不当分裂又不详考日月至焉者非得道何以言至所谓至者必如顔子之不违仁所谓不违仁者必无思无为寂然不动感而遂通动静一贯方可言仁方可言至然则孔门得圣人之道者亦不止二人而已

    伯淳言大人与天地合其德日月合其明非在外也斯言甚善

    伯淳言惟神也故不疾而速不行而至神无速亦无至惟伯淳而後有此言

    伯淳谓至诚可以赞天地之化育可以回造化者诚有此也伯淳名颢门人尊之曰明道先生伯淳谓穷神知化化之妙者神也又差矣何精何粗何妙何不妙化即神

    或问仁程正叔曰此在诸公自思之将圣贤所言仁处类聚观之体认出来虽然使未有论语孟子时无可类聚又将若之何孔子未尝教人类聚类聚体认无非意路且孔子曰居处恭恭而已无意也执事敬敬而已无意也与人忠忠而已无意也微致意焉即迂曲即造为即不正直即不忠信所谓复礼复我本有之礼三千三百经条明白不留作意出门如见大宾使民如承大祭亦何意之有

    正叔又言性中只有仁义礼智四者几曾有孝弟来异哉正叔之蔽一至於此孝弟仁义名不同耳强立藩篱固守名意?溺於分裂之学障塞圣人坦夷之道孟子谓徐行後长即尧舜之道以羊易牛即王者之心发明孩提爱亲及长敬兄为不学而能不虑而知而正叔分裂体用而言之不可以为训也

    伊川谓动容貌整思虑则自然生敬敬即是主一也主一则既不之东又不之西是则只是中苦也人性自善何必如此拘束孔子未尝如此教人但曰居处恭执事敬耳但曰出门如见大宾使民如承大祭耳但曰约之以礼耳伊川之教固愈於放逸者然孔子曰过犹不及何则其害道均也

    或问荧惑退舍果否程正叔曰观宋景公不能至是问反风如何曰亦未必然成王一中才之主圣人为之臣尚几不能保非有动天之德不能至也正叔未明道故有此论人心即道无所不通善心兴起如其真切岂无感通之理而正叔谓景公不能至是又谓成王未必能然贼天下万世之良心此说不可长尧舜与人同耳其不善之心既足以感动灾异则其善心岂不足以感动而消弭之不知道者其轻有所立论哉

    濓溪通书亦尚有疵自明乎道者观之可以一见决不劳多议今自二程尊师之其书盛行乎天下不得已姑指衆人之所未晓者言之濓溪曰元亨诚之通利贞诚之复於天下至一之中忽起通复之异说穿凿为甚又曰诚精故明神应故妙几微故幽异哉裂一道而三之诚未始不精何必更精诚即神神即几或曰诚或曰神或曰几皆所以明道心之妙如言玉之莹又言其白又言其润非有三物人之道心未尝不诚未尝不神其动之始曰几此万古人心之所同非圣人独有之今周子又谓诚神几曰圣人是谓衆人无之此正孟子所谓谓其君不能者贼其君者也谓民不能是贼其民者也孔子明道未尝有精粗之论乃起於後学之意说孔子每每戒学者毋意为是之类也周子又曰洪范曰思曰睿睿作圣无思本也思通用也几动於彼诚动於此吁洪范惟言思未尝言无思而濓溪必取乎无思者是犹未识乎思也思曰睿明乎思未尝不睿未尝不妙未尝不神此不可以有无解何复取乎无思哉离思而取无思是犹未悟百姓日用之即道也孔子曰何莫由斯道也周子犹未悟思之即道思之即无思也况又裂几於彼裂诚於此於至一之中而强分裂之殊为害道

    横渠牖铭云居则存其心曰存否继否化否无意否张子则勤矣不草草矣惜乎其未解解者不如此曾子之日三省异乎是矣曾子之省不过不忠不信传授弟子而实未尝习之过皆芸苖改过未尝助长如横渠乃揠苖助长之学也化者自化岂容问耶自省本心者自无意意岂屡省之所能无耶自省本心者自未始有间断何患乎不继耶尧舜虽有惟精惟一之功要非继续之所可言孟子之存心又岂横渠之所云欲存愈不存欲继愈不继欲化愈不化欲无意愈不已不省吾心自善吾心自神吾心自寂然不动自无体无体则无始终继不足以言之云为变化自不凝滞自不可致诘夫是之谓自化此不可以有无言而况於意乎此万古人心之所同也顾自觉者寡耳孔子曰天下何思何虑横渠之书深自病其定性未能不动正以其学未免乎助长也故孟子曰天下之不助长者寡矣言心声也其最着见者芭蕉诗有愿学新心之句此未悟本心之至善而於心外求新心也墓志有精魄反原之言夫血气有聚散精神无所生孔子心之精神是谓圣神心无体即本即原死生一贯何以反为原始反终乃作易大传者之言非孔子也与李和叔书曰天德虽能尽其说然後大本可立天德岂说之所能尽说之所可尽者尚不足以尽意而况於天德乎大本岂可徐徐而立孔子所谓可与立不失其所本立也人之本心自寂然不动也

    子思问於夫子曰物有形类事有真伪必审之奚由子曰由乎心心之精神是谓圣推数究理不以物疑周其所察圣人难诸孔子斯言见之子思子之书世又谓之孔丛子世罕诵习乌虖圣人有如此切至之诲而不载之论语致学者求道於心外岂不大害简谨取而为集语觊与我同志者或未观孔丛子而偶见此书庶早悟此心之即道而不他求也至哉人心之灵乎至神至明至刚至健至广至大至中至正至纯至粹至精而不假外求也人皆有此至灵之心而不自知不自信偶昏偶蔽遂寖而至於恶积而不可掩罪大而不可解大可惜也大可念也心无体质德本昭明如日月照临如水监烛物不必劳神而自能推见自能究知若驰神於彼周悉致察虽圣人不能何则劳动则昏不必逆诈不必亿不信而自有先觉之妙也人皆有此灵【见训语】

    曾子曰参尝闻之夫子曰阳之精曰神隂之精曰灵神灵者品物之本也而礼乐仁义之祖也善否之气治乱所起【阙】 云云是故圣人为天地主为山川主为鬼神主为宗庙主云云天地之间非阳则隂非隂则阳隂阳之气虽二而神灵之道则一风雷电雾雨露霜雪霰雹之所以变化者此也羽毛鳞介倮虫之所以生成变化者此也万化万物虽自神自灵而不自知惟圣人自神自灵而又自知自知则明明则通通则无所不通故四灵役於圣人圣人为天地主为山川主为鬼神主为宗庙主圣人之知如日月之明如水监之明非思非虑自明自照孔子曰不逆诈不亿不信而亦先觉者此之谓也又曰天下何思何虑者此之谓也生而知之者上也学而知之者次也其次第不同而其知则一也其知无次第之差也是知至神至灵至精视聼言动何本何根爱敬和乐智虑应酬何终何始始不可得而知也终不可得而知也中亦不可得而知也顺是而行之为善为治逆是而为之为否为乱知则顺不知则逆吁人皆有至神至灵至精之心而不自知也孔子曰心之精神是谓圣中庸曰圣人之道发育万物易大传曰范围天地之化故圣人之道无所不通圣人之事无所不行守日月之数察星辰之行序四时之顺逆截十二管以察八音之上下清浊其道一也其事一也立五祀制五典和五声合五味正五色成五谷序五牲其事整整其伦叙叙皆神灵之变化精一之散殊可观而不可测可言而不可诘可以默识而不可以容思夫是之谓品物之本礼乐仁义之祖欤

    先生曰人心何尝不正但要改过不必正心一欲正心便是起意汲古对云此即孔子母意意一起即有过要无过但不起意便了意不起则此心安然莹静虚明若子贡言君子之过如日月之食焉过也人皆见之更也人皆仰之此是改过後私意不起此心明照况此心明照愈於日月日月虽容光必照尚不及蔀屋之下此心则无所不照无所不通安有隐显之间先生曰此说却是

    先生曰少年闻先大夫之诲宜时复反观其後於循理斋燕坐反观忽然见我与天地万物万事万理澄然一片向者所见万象森罗谓是一理通贯尔疑象与理未融一今澄然一片更无象与理之分更无间断不必言象不必言理亦不必言万亦不必言一自是一片看唤作甚麽句絶唤作天亦得唤作地亦得唤作人亦得唤作象亦得唤作理亦得唤作万亦得唤作一二三四皆得

    先生谓汲古曰圣人犹兢兢业业岂学者不兢兢业业汝当庸言之信庸行之谨兢兢业业用力於仁为之不厌又曰学者切不可观非圣人之书当师孔子之言

    先生曰学不可躐等亦不可操之太急故虽息焉游焉孙而顺之无害於事但於其间不失敬心不失时敏之心则厥修自然日进无疆易曰益动而巽日进无疆天下事皆然彼苦澁不易乐者必无成效

    汲古问圣贤言性何以多不同先生曰性字解释有不同如性相近与节性惟日其迈此是随俗泛言性质如易曰各正性命孟子道性善则言性之本

    孔子谓巧言鲜仁又谓辞逹而已矣而後世文士之为辞也异哉琢切雕镂无所不用其巧曰语不惊人死不休又曰惟陈言之务去夫言惟其当而已矣谬用其心?溺至此欲其近道岂不大难虽曰无斧凿痕如大羮元酒乃巧之极功心外起意益深益苦去道愈远是安知孔子曰天下何思何虑是安知文王不识不知顺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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