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逐浪中文网 www.zwzl.net,最快更新重修台湾府志(范志)最新章节!

国轩怒,杖之八十,一发而炸裂如粉,伤者甚众(同上)。

    成功妇董氏,勤俭恭谨,日率姬妾、婢妇为纺绩及制甲冑诸物,佐劳军。成功于赏赉将士,挥千万金不吝;于女红,不令少怠,使绝其淫佚之萌,可谓得治内之道者矣(同上)。

    成功立法尚严,虽亲族,有罪不少贷。有功必赏,金帛珍宝颁赉无吝容;伤亡将士,抚恤尤至。故人皆畏而怀之,咸乐为用。其立法:有犯奸者,妇人沉之海、奸夫死杖下。为盗,不论赃多寡,必斩。有盗伐人一竹者,立斩之。至今台湾百货露积,无敢盗者;以承峻法后也。长子锦舍(即郑经)与弟裕舍乳母某氏通,成功知之,命以某氏沉海;锦舍又私匿之,已逾三载,无敢为成功言者。某氏怙宠,颇陵锦舍妇;妇不能堪,以告其祖父唐某号枚臣者,为致书成功。时锦舍守厦门,成功居台湾,以令箭授礼都事黄元亮,命渡海立取锦舍头来,并令锦舍母董氏自尽。母子迁延未即死,会成功病亡,得免;时年三十有九(同上)。

    明末监国,以兵从者,悉加显秩。郑成功兵力独强,赐姓朱氏。至僭号,晋封延平王,给金印;成功受而藏之,终身不一用,仍称「招讨大将军」。其居台湾,传三世,悉遵明末纪元(同上)。

    陈参军永华,字复甫;泉之同安人。父某科孝廉,以广文殉国难。永华时年舞象,试冠军,已补龙溪博士弟子员;因父丧,遂随郑成功居厦门。成功为储贤馆,延四方之士;永华与焉,未尝受成功职也。其为人渊冲静穆,语讷讷如不能出诸口;遇事果断有识力,定计决疑了如指掌,不为群议所动。与人交,务尽忠款。居平燕处无惰容,布衣疏食,泊如也。成功常语子锦舍曰:『吾遗以佐汝,汝其师事之』。成功既没,郑经继袭,以永华为参军;慨然以身任事,知无不为、谋无不尽。经倚为重,知其贫,常以海舶遗之;谓商贾僦此,岁可得数千金。永华郄不受。强与,辄遭风败;更与之,亦然。永华笑曰:『吾固知吾命穷,徒损他人资无益』。台郡多芜地,永华募人辟之,岁入榖数千石。比获,悉以遗亲旧;量其所需,或数十百石各有差。计己所存,足供终岁食而已。逮耿逆以闽叛,郑经乘机率舟师攻袭闽、粤八郡,移驻泉州;使永华居守台湾,国事无大小惟永华主之。永华转粟馈饷五、六年,军无乏绝。初,郑氏为法尚严,多诛杀细过,永华一以宽持之;间有斩戮,悉出平允。民皆悦服,相率感化,路不拾遗者数岁。一日,命家人洒扫厅事,内设供具,扃闭甚严;日斋沐,具表入室拜祷,愿以身代民命。或曰:『君秉国钧,民之望也;今为此,实骇观听,其若民心何』?永华曰:『此吾所以为民也』;复叹曰:『郑氏之祚不永矣』!居无何,告其家人曰:『上帝命吾宰兹郡,将以明日往』。诘朝,端坐而逝。妇洪氏,小字端舍;同邑人。赋质幽闲,有齐眉举案风。晨兴盥沐毕,夫妇衣冠敛衽,揖而后语。尤长词翰、精笔札,闺门之内,切磋不异良友。永华冗不暇给,凡文移、尺牍属稿及丹笔批答,多洪为捉刀;而措语、字画与永华无异,人不能别。子梦纬、梦球(同上)。

    陈烈妇者,永华季女、郑经长子钦舍妇也。钦舍甫弱冠,性刚毅果断,遇事敢为;经爱任之。先是,郑经好幼渔色,多近中年妇人。民妇为经诸弟乳母者,经皆通焉。有昭娘者,遂纳为妾,有宠。经妻唐氏无出,昭娘首生钦舍;当时流言:昭娘假娠乞养,实屠者李某子。独郑经谓生时目睹,不之信;族人窃诽之。未几,昭娘以众嫉死矣。逮耿逆变乱,郑经统舟师渡海驻泉郡,志图内向;以钦舍守台湾,号为监国。监国居守,裁决国事、赏罚功罪,一出至公;即诸父昆弟有过不少假,用是宗族多怨之。及郑经自厦门败归,视监国处分国事悉当,益信其贤;自是军国事悉付裁决,与精兵三千人为护军。宗族益惮监国,而含怒愈深矣。会经疾遽亡,未立后;家人方治含殓,经母董氏出坐帏中,传集各官,听读遗命,立新主。逡巡未举,经诸弟白董氏,先收监国印。董氏命太监往取印,钦舍不与;时因讹传监国率兵且至,众仓惶不知所出。群妾有和娘者,即克塽母也;曰:『监国必无是,请往取之』。钦舍曰:『此印先君所授,军国系焉;向使一介传命,真伪莫据,何可轻付!和娘来,固当持去』。遂随和娘至丧次,再拜董氏前纳印。董氏曰:『汝非郑氏骨肉,宁不知乎』?钦舍未及对,经弟群起挞之;钦舍笑曰:『挞我无足武!我平日不避嫌怨,守法不阿,亦为郑氏疆土耳。今日死生惟命,何挞为』?董氏命置旁室中,不令出。经诸弟又遣乌鬼往缢之,乌鬼畏不敢前;钦舍知不能生,遂自缢死。明日,立克塽为嗣(克爽小字秦舍),而移钦舍柩于门外别室。董氏谓烈妇曰:『汝参军女也;参军于国有大功,汝居宅中,当善视汝』。烈妇曰:『昔为郑氏妇,今屠儿妇矣;尚安居此』?柩既举,烈妇扶柩出,人莫能阻;至丧所,昼夜哀啼不辍。路人闻之,莫不殒涕。其兄慰之曰:『汝娠未娩,盍存孤以延夫后,不犹愈于死乎』?烈妇曰:『他人处常,妹所处者变也。纵生孤,孰能容之?有死而已』。绝粒七日不死,复雉经;与钦舍合葬郡治洲子尾海岸间。妇幼习文史,工书,知大体,实秉母教。亡年二十。既葬,台人士常见监国乘马呵殿往来,或时与烈妇并出,容服如生,导从甚盛;人以为神云(同上)。

    郑氏善穴地为隧,攻城多从隧入,守者不能御。海澄公黄梧,故郑将也;投诚封公,守海澄县。郑兵围急,梧坚守不下;谓其将曰:『彼将为隧,何以御之』?众惧莫对。明日,梧下令徧取水缸、盆盂数千,命于城内五步置一缸,贮水都满,拨城皆遍。每缸拨兵民五人守之,更迭互易,使注视水中,昼夜无辍。明日,有报盆水微动者;趋兵掘视,则为隧者已至其下矣。即入火药隧中燃之,烟出郑营,隧人皆烬。此法前人用兵所未行,书之以备城守之缺(同上)。

    顺治十六年,郑成功大举入寇。七月,抵焦山,进据瓜州,趋镇江,直薄金陵。八月,至观音门。我师以步卒捣其中坚,而以骑兵绕山出其背;前后夹击,成功大败。十七年五月,世祖命将军达素、总督李率泰率兵大搜两岛(厦门、金门)。十八年,议取台湾。三月,成功泊澎湖;次鹿耳门,红夷大惊。成功引兵登陆,克赤嵌城。十二月,围王城不下;成功乃使人告之曰:『此地乃先人故物,今我所欲得者地耳;余悉以归尔』。荷兰乃降。康熙元年,成功卒。二年,天子锐意南征,遣人约红夷合兵攻岛;大兵入,两岛之贼烂焉(「三藩纪事」)。

    康熙辛丑六月初三日,上谕台湾众民:据督臣满保等所奏,台湾百姓似有变动;满保于五月初十〔日〕领兵起程。朕思尔等俱系内地之民,非贼寇之比。或为饥寒所迫、或为不肖官员克剥,遂致一二匪类倡诱众人杀害,情知罪不能免,乃妄行强拒;其实与众何涉!今若遽行征剿,朕心大有不忍;故谕总督满保,令其暂停进兵。尔等若即就抚,自谅原尔罪;若执迷不悟,则遣大兵围剿,俱成灰烬矣。台湾只一海岛,四面货物俱不能到,本地所产不敷所用,祗赖闽省钱粮养生;前海贼占据六十余年,犹且剿服,不遗余孽。今匪类数人,又何能为?谕旨到时,即将困迫情由诉明,改恶归正,仍皆朕之赤子。朕知此事非尔等本愿,必有不得已苦情;与其坐以待毙,不如苟且偷生,因而肆行掳掠。原其致此之罪,俱在不肖官员。尔等俱系朕历年豢养良民,朕不忍剿除,故暂停进兵。若总督、提督、总兵官统领大兵前往围剿,尔等安能支持?此旨一到,谅必就抚;不得执迷不悟,妄自取死!特谕』(「赤嵌笔谈」)。

    朱寇警报至郡,总兵欧阳凯令游击周应龙带兵四百人,并调新港、目加溜湾、萧垄、麻豆四社土番随往。应龙传谕:『杀贼一名赏银三两,杀贼目一名赏银五两』。土番性贪淫,杀良民四人;纵火燔民居,复毙八人,众咸股栗。贼党借兵番杀掠为辞,鼓煽村庄。由是纷纷响应,号召竖旗,杀总兵;全台陷没(「平台纪略」)。

    周应龙驻兵南仔坑,军士风餐露宿,每多怨咨。羽书告急,立吊北路番为先锋,所至夺民衣食、掠淫汉妇、妄杀平民,概不禁制。居民遭番戕毒,各里社会立伪旗,贼势益振。迨后,府中纷纷避难,县官出入,单骑无侍从。新港土番率众至府,白昼劫夺,百姓群杀之;县官不敢过问(「台阳运会编」)。

    朱一贵,原名朱祖,在冈山养鸭。作乱后,土人呼为鸭母帝。贼伙诡称海中浮玉带,为一贵造逆之符。既得郡治,一贵自称义王,僭号「永和」;以道署为王府。余孽有平台国公、开台将军、镇国将军、内阁科部、巡街御史等伪号,散踞民屋;劫取戏场幞头蟒服,出入八座,炫耀街市。戏衣不足,或将桌围、椅背有彩色者披之;冠不足,或以红绿紬纻色布里头;以书籍絮甲(「赤嵌笔谈」)。

    变后,居民避难,络绎海上;风恬浪静,寸艇飞渡,不畏重洋之险(同上)。

    大师自六月十六日进鹿耳门,十七日下安平镇,二十二日复府治,未及浃日奏捷。先是,童谣有去:『头戴明帽,身穿清衣;五月永和,六月康熙』(同上)。

    郑逆流毒沿海州郡,迨破金、厦两岛,贼退守台、澎。越二年,乃灭之。朱一贵为乱,未两月便授首。二事迟速不同,何也?盖郑逆窃踞海上历有年所,党与尚多;且踞澎湖,是台湾多一门户,故其道主缓图而为万全之计。朱一贵虽号称十余万贼,率系乌合之众,时水师副将许云度势已不支,挥民船使归内地,厂内战艘未成者悉焚之,贼故不得取澎湖;又与贼将杜君英相攻杀,故其道主急攻而得制胜之术。此其所以异也。然而有同焉者:台湾南、北、中三路皆有港门可入,中路鹿耳门最称险要,乃前者将军施琅誓师期诸将取鹿耳门,后者总督满保诡称三路并发,及期仍令齐攻鹿耳门,何也?盖鹿耳门一入,便登安平镇,港内战艘均在,是已断其出海之路矣。安平隔港即台湾府,贼失鹿耳门,必退守七鲲身;我师由陆可以直攻其首,由水可以衡攻其腹。水陆合攻,贼必不支。府地又无城郭可守,便当引去。南、北二路党与孤危,不过传檄可以立定矣。此其所以同也。抑闻之,康熙癸亥年克郑逆,舟进港时,海水乍涨;康熙辛丑年克朱一贵,舟进港时,海水亦乍涨,前后若合符节。盖由圣人在上,海若效顺;王师所指,神灵呵护,理固然耳。然在臣子效命,必求万全;老将行师,自有授受。所以闭门造车、出门合辙者,此中盖有机焉。夫机有二义:一曰机谋之机。谋则至精、至确,故其机不可失,而后一举有必胜之方略。」曰机缄之机。缄则至慎、至密,故其机不可露,而后百发有百效之韬钤。况台湾为海疆最要地,用兵乃国家之机事,持筹者使将士奉令以往、成功而退可矣,而不必使明其故,盖有深意在焉(「平台纪略」)。

    杂着

    「东番记」,明莆田周婴着。

    「台湾舆图考」,一卷鄞县沈光文(文开)着。

    「文开文集」一卷,同上。

    「文开诗集」二卷,同上。

    「台湾赋」一卷,同上。

    「草木杂记」一卷,同上。

    「流寓考」一卷,同上。

    「靖海纪」二卷,晋江施琅着。

    「平南事实」一卷,同上。

    「台湾杂记」一卷,梁溪季麒光(蓉洲)着。

    「蓉洲文稿」一卷,同上。

    「山川考略」一卷,同上。

    「海外集」,一卷,同上。

    「省轩郊行」一卷,铁岭沈朝聘(省轩)着。

    「台湾纪略」一卷,长乐林谦光(芝嵋)着。

    「赤嵌集」四卷,桐城孙元衡(湘南)着。

    「稗海纪游」一卷,武林郁永河(沧浪)着。

    「伪郑逸事」一卷,同上。

    「番境补遗」一卷,同上。

    「海上纪略」一卷,同上。

    「东征集」二卷,漳浦蓝鼎元(玉霖)着。

    「平台纪略」一卷(同上)。

    「游台诗」一卷,漳浦陈梦林(少林)着。

    「赤嵌笔谈」四卷,北平黄叔璥(玉圃)着。

    「番俗六考」三卷,同上。

    「番俗杂记」一卷,同上(以上八卷,统名「台海使槎录」)。

    「巡台录」一卷,浮山张嗣昌着。

    「台湾志略」三卷,济水尹士俍(东泉)着。

    「瀛壖百咏」一卷,钱唐张湄(鹭洲)着。

    「台湾风土记」一卷,衡阳刘良壁(省斋)着。

    「台海采风图考」一卷,白麓六十七(居鲁)着。

    「番社采风图考」一卷,同上。

    「使署闲情」,一卷,同上。

    「婆娑洋集」二卷,仁和范咸(浣浦)着。

    「澄台集」一卷,长洲庄年(榕亭)着。

    「台湾府志」十卷,榆林高拱干撰。

    「重修台湾府志」二十卷,衡阳刘良壁(省斋)撰。

    「台湾县志」十卷,虞山王礼(立山)撰。

    「凤山县志」十卷,滦水李丕煜(昞叔)撰。

    「诸罗县志」十二卷,漳浦陈梦林(少林)撰。

    附考

    桐城孙元衡,字湘南。素工诗。官台湾同知所著「赤嵌集」,王阮亭司寇谓:「裸人丛笑篇」及咏禽鱼、花草诸什,可作台湾图经风土志,竟可自为一书(「赤嵌笔谈」)。「东吟诗」,一名「福台新咏」;四明沈光文、宛陵韩又琦、关中赵行可、会稽陈元图、无锡华衮、郑廷桂、榕城林奕、丹霞吴蕖、轮山杨宗城、螺阳王际慧前后倡酬之作。吴有「桴园诗集」、杨有「碧浪园诗」;又有「东吟倡和诗」,季麒光与台令沈省轩所作。惜俱未见(同上)。

    丛谈

    宋朱文公登福州鼓山,占地脉曰:『龙渡沧海,五百年后,海外当有百万人之郡』。今归入版图,年数适符;熙熙穰穰,竟成乐郊矣(「赤嵌笔谈」)。

    凤山,相传昔年有石忽自开;内有谶云:『凤山一片石,堪容百万人。五百年后,闽人居之』(「旧志」)。

    又传:佃民垦田得石碣,内镌:『山明水秀,闽人居之』八字(「福建通志」)。

    明都督俞大猷讨海寇林道干,道干战败,舣舟打鼓山下。恐复来攻,掠山下土番杀之,取其血和灰以固舟,乃航于海;余番走阿猴林社。相传道干有妹,埋金山上;有奇花异果。入山樵采者摘而啖之,甘美殊甚;若怀之以归,则迷失道。虽识其处,再往则失之(陈小崖「外纪」)。

    明崇祯庚辰,闽僧贯一居鹭门(即今厦门)。夜坐,见篱外陂陀有光,连三夕;怪之。因掘地得古砖,背印两圆花突起,面刻古隶四行。其文曰:『草鸡夜鸣,长耳大尾;干头衔鼠,拍水而起;杀人如麻,血成海水;起年灭年,六甲更始;庚小熙皞,太和千纪』。凡四十字。闽县陈衎盘生明末,着「槎上老舌」一书,备记其事;至国朝癸亥,四十四年矣。识者曰:『鸡,酉字也;加草头、大尾、长耳,郑字也。干头,甲字;鼠,子字也。谓郑芝龙以天启甲子起海中,为群盗也;明年甲子,距前甲子六十年矣。庚小熙皞,寓年号也。前年万正色克复金门、厦门,今年施琅克澎湖,郑克塽上表乞降,台湾悉平;六十年海氛一朝荡涤,此固国家灵长之福,而天数已预定矣。异哉』(「池北隅谈」)!

    台湾东北有暗澳,昔年红夷泊舟其地,无昼夜,山明水秀,万花遍山,中无居人。红夷谓其地可居,留番夷二百人居此,给以一岁之粮。次年舟复至,则山中俱如长夜,所留之番,无一存者。乃取火索之,别无所见;唯石上留子,言至秋即成昏黑,至春始旦。黑时山中俱属鬼怪,番人渐次而亡。盖一年一昼夜云(「旧志」)。

    台湾土番,种类各异:有土产者,有自海舶飘来及宋时零丁洋之败遁亡至此者。聚众以居,男女分配,故番语处处不同(沈文开「杂记」)。

    凤邑治有冈山,未入版图时,邑中人六月樵于山,忽望古橘挺然冈顶。向橘行里许,则有巨室一座。由石门入,庭花开落、阶草繁荣,野鸟自呼,厢廊寂寂。壁间留题诗语及水墨画迹,镵存各半。比登堂,一无所见;惟只犬从内出,见人摇尾,绝不惊吠。

    随犬曲折,缘径恣观,环室皆径围橘树也。虽盛暑,犹垂实如碗大;摘■〈口舀〉之,瓣甘而香,取一、二置诸怀。俄而斜阳照入,树树含红;山风袭人,有凄凉气。辄荷樵寻归路,遍处志之。至家以语,其人出橘相示,谋与妻子共隐焉。再往,遂失其室,并不见有橘(「古橘冈诗序」)。

    郑成功起兵,荼毒滨海,民间患之。有问善知识云:『此何孽肆毒若是』?答曰:『乃东海大鲸也』。问何时而灭?曰:『归东即逝』。凡成功所犯之处,如南京、温、台并及台湾,舟至,海水为之暴涨。顺治辛丑攻台湾,红毛先望见一人冠带骑鲸,从鹿耳门而入;随后,成功舟由是港进。癸卯成功未疾时,辖下梦见前导称成功至;视之,乃鲸首冠带乘马,由鲲身东入于外海。未几,成功病卒,正符「归东即逝」之语。则其子若孙,皆鲸种也。癸亥四月,鳄鱼登岸而死;识者知其兆不佳。至六月,澎师战败归诚,亦应「登山结果」之兆焉(「台湾志略」)。

    荷兰为郑成功所败,地大震。郑克塽灭,地亦震。朱一贵于辛丑作乱,庚子十月亦地震。维时南路傀儡山裂,其石截然如刀划状。诸罗山颓,其巅喷沙如血,土人谓两山相战(「赤嵌笔谈」)。

    荷兰时,南路二路设牛头司;牧放生息,千百成群。犊大,设栏擒絷之。牡则俟其馁,乃渐饲以水草;稍驯狎,阉其外肾令壮,以耕以挽。■〈牛孛〉者,纵之孳生(小崖「外纪」)。

    珊瑚出琅■〈王乔〉海底,有枝;叶色如铁,俗呼铁树。与八宝中之珊瑚迥殊,无足异者(「台湾风土记」)。

    龙涎香,传为鳅鱼精液泡水面凝为涎,能止心痛、助精气;以淡黄色、嚼而不化者为佳。番子浮水取之,价十倍;不可多得(同上)。

    台地,从无产珠。开辟后,凤山下庄海中蛎房产珠如稷米大,名凤山珠;不堪饰簪珥,只用以充药品(同上)。

    陆路提督万正色有海舟将之日本,行至鸡笼山后,因无风,为东流所牵(传台后万水朝东,故其舟不胜水力);抵一山,得暂息。舟中七十五人,皆莫识何地。有四人登岸探路,见异类数辈疾驰至,攫一人共噉之,余三人逃归;遇一人于莽中,与之语,亦泉人。携之登舟,因具道妖物噉人状。莽中人曰:『彼非妖,盖此地之人也;蛇首狰狰,能飞行,然所越不过寻丈。往时余舟至,同侣遭噉,惟余独存』。问何以独存故,则举项间一物曰:『彼畏此,不敢近耳』。众视之,则雄黄也。众皆喜曰:『吾辈皆生矣』!出其簏,有雄黄百余斤,因各把一握。顷之,蛇首数百飞行而来。将近船,皆伏地不敢仰视;久之,逡巡而退。逮后水转西流,其舟仍回至厦门。乃康熙二十三年甲子八月间事(「台湾志略」)。

    明太监王三保舟至台,投药水中;令土番染病者于水中洗澡,即愈(同上)。

    明太监王三保值姜冈山上,至今尚有产者。有意求觅,终不可得。樵夫偶见,结草为记;次日寻之,弗获故道。有得者,可疗百病(同上)。

    凤山县有大吕觅山,相传大吕觅番原居此。山有芋一丛,高丈余;月将出时,有二物如凤凰,从芋下奋翮振羽,腾飞戾天。其番惊怪,始移居社内云(「旧志」)。

    郑氏将亡时,大疫。有神曰天行使者,来居安平镇陈永华宅;永华与相酬接。自是,郑氏主臣眷属凋丧殆尽(同上)。

    台郡士夫、健卒喜赌博,永夜欢呶呼卢之外,或压铜钱射「宝」字以赌胜,名曰压宝。又为纸牌三十页,分文、武、院,科四项:文尊阁老、武尊国公、院尊学士、科尊状元;每项九等纳粟,列庶吉士之上(「台海使槎录」)。

    鸦片烟,用麻葛同鸦土切丝,于铜铛内煮成鸦片。拌烟另用竹筒实以棕丝,群聚吸之,索值数倍于常烟。专治此者,名开鸦片馆。吸一、二次后,便刻不能离。暖气直注丹田,可竟夜不眠。土人服此,为导淫具;肢体萎缩,脏腑溃出,不杀身不止。官弁每为严禁;常有身被逮击,犹求缓须臾再吸一筩者。鸦片土,出咬■〈口留〉吧(同上)。

    外岛

    琉球在台海正东。船行由大鸡笼山,水程四十三更可至(称为东洋)。其国王有三:曰中山王、曰山南王、曰山北王。其人深目多须。有职事者,以金银簪为差等;厕贱祗空发束之。土人结髻于右、汉裔结髻于中,俱用色布缠之;紫黄为贵、红绿次之,以青为下。衣则宽博广袖,腰束大带,亦以色布为之;稍贵者,缠文锦。凡屋地多铺板簟,洁不容尘。无贵贱,皆着草履,入室则脱;惟谒见使者,始具冠履,殊苦束缚。妇人以墨鲸手,为花草、鸟兽形;首不簪珥,颜无粉黛,足与男子同屦。上衣之外,更用幅如帷,周蒙背上;见人,则升之以蔽面。下裳折细而制长,足不令显。名族大姓之妻,出入戴箬笠,坐马上;女仆三、四从之。君臣上下,各有节级;王亲虽尊,不敢与政。文有大夫、长史、都通事等官,专司朝贡之事;武有法司、察度、遏闼、那霸港耳目等官,分司刑名、钱榖、访闻之事。王则并日视朝,自朝至日中昃,凡三次;群臣搓手膜拜为敬。遇圣寿、长至、元旦,王统众官,肃冕服,嵩呼祝庆,仪同内地。食用匙筋,异味先进尊者。有窃盗,辄加剖腹劓剕之刑。盐舶、渔艇,制与中国稍异。俗敬神,以妇人不二夫者为尸,降则数着灵异,民咸栗惧;王及世子、陪臣,莫不稽首下拜。国有不良,神辄告王,指其人擒之。倭寇谋犯境,神易水为盐、化米为沙,寻则解去。土产,则禾、苎、土丝、紫菜、鱼、螯、龙虾、螺、蟳等物。野鲜则熊、虎、豺、豹,多鹿,且畜牛、马、羊、豕。货惟硫磺、皮纸、螺蚌觳;螺可为■〈⺮觱〉栗,蚌觳斫之可以镶带。外此,则有纸扇、烟筒,其制陋劣不足贵。榖蔬、果品,颇同中国;独不宜茶,即艺亦不生。赋法略似井田,王臣民各分土为食;有事暂取于民,事竣即已。明洪武五年,初入贡;二十五年,遣王子及陪臣子入太学(永乐时,山南、山北为中山所并)。国朝顺治三年,投诚请封。以后每二岁一贡方物,率以为常。其使舰往往被风飘泊至台,官皆为给船,俾达福省云。

    日本古倭奴国(亦称东洋),在台海东北。由大鸡笼经关潼、白畎,过尽山花鸟屿放船,水程五十九更可至长岐(或作畸港)。长岐者,日本互市地也;有上将军主之。王则住京城(称为东洋),去长岐极远;不干政事,为上将军守府而已。故历代止争将军,无有争王者。其民白晰,刚劲好勇,视死如归。男子生则授一利刃,出入佩之;遇有所争,辄以死相期。其黠者,先刺仇家,然后自割其腹;国法独许殓自割者,以其勇也。凡屋,地铺厚褥,方广与室称,名曰「毯踏绵」;入必脱履户外。食用漆器;父子、夫妇不同席,计人给蔬羹,各置一方盘自食。物产:金、银、琥珀、水晶、硫磺、水银、红铜、白珠、青玉、苏木、胡椒、细绢、花布、螺钿、漆器、鰇鱼、鲍鱼、孑鱼、绵纸、扇、犀、象、刀、剑之类。首饰银器极精,又有乌金香炉、酒瓶、手钏等玩。与中国贸易,不用金银,惟以所有易所无。妇人美姿容,不施粉自白,发光泽异常;衣丝■〈衤曼〉,赤足、着缺后朱履,名曰「浅拖」。长岐有大唐街(皆中国人所居,立唐人为「甲螺」以治之)、有花街。贾舶至,则尽驱人入土库,择其贵者送以妓,例勿得擅却;留不与私,归时亦当计日算缗遣之。明之中季,其贼民相率驾舟寇沿海,闽、粤以为患。国朝定鼎以来,德威远播,其上将军约法严禁,寸板不得下水;以是不得恣其奸,而海边烽火永息焉。尝有西洋化人虫惑,民尽服天主教;未几,王与上将军觉,乃尽驱化民歼之。因禁绝西洋货物商舶,犯此则罗祸最惨。又铸化人头置津处,令中国人践之。红毛船望长岐山则股栗,度不得脱,则自为计;以其恨之深也。长岐最爱台货,其白糖、青糖、鹿獐等皮,价倍他物;至古迹书画,又无价矣(日本人皆覆姓;其单姓者,徐福配合之童男女也。徐福所居之地,名曰徐家村;其冢,在熊指山下)。

    吕宋在台海东南。船行由南沙马矶斜指巽方,经谢昆山、大小覆金山,水程五十八更可至(称为南洋)。其国甚小,颇产黄金。其人质朴;为红毛所据,与西洋人杂治之。分其地为二十四郡,有化人巴黎共操其柄。禁民不得昼作;寝室不闭,夫妇共寝,逻者时时遶榻前侦视。有女及笄,必候巴黎按选,有姿色者辄留之;色稍衰,乃令出嫁。男子将婚,必赴巴黎跪听咒法,以毒油滴其额,名曰淋水。人死不得葬埋,舁置万人坑中;三年后诣坑,举而弃诸海。西洋商货,多聚其市。王不得久居位,乃红毛自其本国遣来者,率数载一易;无定期,视理政能否为黜陟。相传黜归旧王,皆从舟中鸩杀之。土人蓬发,短衣跣足。惟红毛,则具冠履,着窄袖衣,裤取包臀;袜名「没大小」,言无大小皆能如其服而着之也。衣裤俱用极细哖为之,胸前钮扣不下二、三十颗;冠制如乐器之钹。有职事者,手持藤条,谓之狗棰;常巡街市,察民奸,以法绳之。铸银为钱,每颗重七钱有奇,谓之大钱;半其重者,为中钱;递而轻之,至一钱八分以至九分、四分半者,谓之茇子:即今台地所用番银是也。

    咬■〈口留〉吧(一作葛喇吧)在台海极西,水程二百九十一更可至。本爪哇地,红毛夺之。其初,土人轻捷善斗;红毛制为鸦片烟,诱使食,举国争趋如骛,久遂疲羸受制,竟为所据。其人凡三种:红毛为贵;中国商贩留住者谓之唐人,久者曰「旧唐」、初寄籍者曰「新唐」,次贵;土人为贱。凡屋制,高地覆板,铺藤花席,跏趺而坐。王骑象或牛。民蓬头,女椎髻,上衣下帨。西洋化人巴黎之属,与红毛分持其柄同于吕宋。坐卧无椅榻,食无匙箸。法尚严,约束红毛及唐人无得吃鸦片;犯则重罚不宥。然唐人往往窃食,至有怀其土入中国,依法制烟,流毒漳、泉、厦门;今则蔓延及台,虽禁不能遽绝。物产:金、珠、银、犀角、象牙、玳瑁、青盐、槟榔、椒香、苏木、桄榔、吉贝、倒挂鸟、彩鸠、绿鸠、红绿鹦鹉、白鹿、白猿猴。铸银为钱;其制丰脊,与吕宋同而异。由咬■〈口留〉吧西行,水程二十更至万丹,再二十更至马神。由咬■〈口留〉吧西北,水程三十更至哑齐。其舟航所不能往者,为英圭黎,皆西洋、荷兰之属。

    西洋在西海外,去中国极远。其人■〈扌〈勹外幺内〉〉目隆准,状类红毛。然最多心计,又具坚忍之志,析理务极精微。推测象纬、历数,下逮器用、小物,莫不尽其奇奥;用心之深,将夺造化之秘。父谋不遂,子孙继之;一世不成,十世为之。既穷其妙,必使国人共习而守之。其先世多有慧人,入中国窃得六书之学。又有利玛窦者,能过目成诵,终身不忘。明季来中国三年,遍交海内文士,于中国书无所不读。多市典藉,归教其国人,悉通文义。创为「七克」等书,所言虽孝悌慈让,其实似是而非;又杂载彼国事,实以济其天主教之邪说,诱人入其教中。中国人士被惑,多归其教者。今各省郡、县、卫、所皆有天主堂,扃闭甚密,外人曾不得窥;不耕、不织,所用自饶,以诱人入教为务。其国多产白金;自明时常至粤之香山澳,岁运白金巨万,转送各省郡邑天主堂,资其所用。京师天主堂屋宇宏丽,垣墙周复。又制为风琴、自鸣钟、刻漏、浑天仪诸器,皆巧夺天工,为费不可量;穷年积岁,制造不辍,不藉中国一钱。如红毛密迩西洋,自是同类,英圭黎、咬■〈口留〉吧皆西海小国,宜为兼并,不足为怪;乃吕宋在东海外,远过中国万里,亦为所踞。此其心宁有厌足乎?

    红毛即荷兰;又曰红夷,一名波斯胡。在台海极西,实西洋附庸也。性贪狡,能识宝器;善货殖,重利轻生,贸易无远不至。其船最大,用板两层,斫而不削,制极坚厚;中国谓之夹板船。其实圆木为之,非板也。又多巧思,为帆如蛛网盘旋,八面受风,无往不顺。海洋相遇,常遭其劫。惟广南创为小船,名曰轧船;操楫飞行,驾巨炮于上,攻夹板船底,底破即沉。今红毛人见广南轧船,犹畏之。物产:自鸣钟、水镜、目镜、哆啰嘓、哔吱、纱缎之类;皆中国所不能制者。凡到一处,辄觊为奇货,百计据之。昔年遭风至台,则以牛皮之说,诱占其地;筑城互市,管束其民。盖台湾先年,琉球、日本、红毛相继窃踞,郑氏踵之,为闽、广、江、浙边患数十年。自我朝收入版图以来,山无伏莽、海不扬波,皆台湾捍御之力焉。

    大昆仑在大海中;去台湾极远,与暹罗稍近。其山最高且广,五谷不种自生;果木繁植,百草熳焉。但空山无人,明季海寇林道干自台遁去,曾至此山;见其风景特异,欲留居之。奈龙出无时,风雨暴烈、海浪掀腾,舟不可泊;意其下为蛟龙窟宅,乃弃去,复之大年(国名也;在暹罗西南)。先年,台湾有老人经随道干至大昆仑者,尚能详言之。后郑成功不安台湾,有卜居大昆仑之志,咨访水程、风景甚悉;会病亡,不果行。

    暹罗本暹与罗斛二国;后并为一,称暹罗国。汉赤眉遗种。在台海极南,水程一百四十一更可至。其国方千里,群山环绕,峭拔崎岖;地下湿土疏恶,气候岚热不齐。王宫壮丽。民楼居;其楼密联槟榔,片藤系之甚固,藉以藤席、竹簟,寝处于中。鳄鱼潜伏楼下,伺人畜影,摄入水中吞之。向晚,人必牵牛,缘梯置楼上。王白布缠首,腰束嵌丝,帨如锦绮;跨白象,或乘肩舆。尚释教,国人效之,好为僧尼。僧善咒人,有为鳄鱼戕害者,讼诸僧,即咒拘立至;数其罪,鱼俯伏,乃杖而放之。妇人多智,夫听于妻;妻与中国人私,不为怪。婚则僧为迎婿至女家,僧取女红贴男额,称利市。丧礼,贵者灌水银葬,民间鸟葬。言语大类广东。俗浇浮,习水战、好斗,喜寇掠。市用海■〈贝八〉。煮海为盐,酿朮为酒;产宝玉、奇香、异木、翠羽、狮、白象、白鼠、苏木、六足龟、珊瑚。地宜种榖,多获;水长丈余,禾亦暴长出水,不患淹。明洪武间,其王遣子奉金叶表朝贡;后数年,复贡象及方物。永乐间,遣使上表贡方物,乞量衡式;赐古今「列女传」、量衡,令三年一朝贡。至国朝,犹朝贡以时;尤足征圣化诞敷,无远弗届云。

    安南在台海正西。秦属象郡;汉武帝平南越,置交趾郡,与滇南、粤西相连。后汉伏波将军马援征交趾,立铜柱以分茅岭为界。唐改曰交州。自台水程,八十三更可至。其俗,彝獠杂居,犷悍喜斗;不解耕种。椎髻、剪发,好浴、善泅水;平居不冠。惟交爱人倜傥好谋,驩演人淳秀好学。其山川,佛迹、勾漏海、富良江为大。自明洪武遣使封其王陈日煃,赐以驼钮涂金银印,乃入朝贡;后为权臣黎季■〈〈牙攵〉上厈下〉所篡。永乐五年,诏求陈氏后,立为安南国王;人言陈氏无后,乃郡县其地。宣德年间,以交、广屡叛,数勤王师,从杨士奇、杨荣之议,遂弃之;复封陈暠为安南国王,岁时朝贡如洪武初故事。俄而暠死,黎利诈以暠卒,族人并绝,众共推利守国,表请于朝,许之;黎氏遂据有安南。俄为莫氏所篡。后黎宁逐莫,又复国。今其国王,大抵黎氏子孙也。其地产金、珠、珊瑚、玳瑁、丹珠、沉檀束奇楠诸香、苏合油、胡椒、羚羊角、犀、象、兕、白鹿、猩猩、狒狒、白雉、翡翠、蚺蛇、蚁子、波罗蜜、乌木、苏木。境内有越王城、天使馆、浪泊、铜柱(原文「柱铜鼓」);自通贡以来,中国人多入居之。今其民人,汉多;无男女长幼,见汉人皆称「阿叔」,女子爱招汉婿。妇人出而贸易,丈夫裔居坐食于家。好食槟榔,人多黑齿。衣服颇类琉球,披发、戴箬笠,跣足。见尊长,辄去其笠,叉手以为敬。谓坐为卑、谓立为尊,以立高而坐下也。能为轧船,无首尾,轻捷异常;红毛夹板船遇之立败,故不敢入安南。凡有远行,挈家与俱。康熙五十六年,尝有藤钉小舰飘风至澎,舱中男女眷属毕集;自称安南国大学士陈某,因往庄收榖,偶遭■〈风贝〉风飘流十余日至此。凡三年一朝,为中国贡献外臣。

    苏禄在台海东南。水程由砂马矶抵吕宋放船,经文武楼山、吕蒙山,一百二十六更可至。其俗,山涂田瘠,宜种粟麦。民食沙糊、鱼、虾、螺、蛤,煮海为盐,酿蔗为酒,织竹布为业。土产竹布、玳瑁、珍珠、甘蔗。所居在海山小岛,筑外木、内石墙垣一道,长二里许,以作防守;聚居不过千人。无银,铁使用,率以布疋、米榖相交易。明永乐间,其国王尝率妻子、酋长来朝,归过德州而卒;后遂不通贡。至国朝雍正四年,遣使龚廷彩(泉州人)同通事赍表文、方物入贡。乾隆五年,有苏禄番目乌人皆色爹船,送被灾泉人回唐,并献书水师提督、兴泉道代求奏请来岁入贡;遭■〈风贝〉风飘泊到台,官为咨送赴厦(以上皆「旧志」)。

    附考

    东西洋通贩诸国,西洋则交趾、占城、暹罗、下港、咬■〈口留〉吧、柬埔寨、大泥、旧港、马六甲、哑齐、彭亨、柔佛、丁机宜、思吉港、文郎、马神,东洋则吕宋、苏禄、猫里务、沙瑶、吶哔啴、美洛居、文来、鸡笼、淡水(「谈荟」)。

    给事中傅元初疏:『海滨之民,惟利是视,走死地如骛;往往至岛外瓯脱之地曰台湾者,与红毛番为市。红毛业据之以为窟穴,自台湾两日夜可至漳、泉内港。而吕宋佛郎机见我禁海,亦时时私至鸡笼、淡水之地,与奸民阑出者市货。其地一日可至台湾,官府即知之而不能禁,禁之而不能绝;徒使沿海将领、奸民坐享洋利,有禁洋之名、未能尽禁洋之实。此臣乡之大可忧者。盖海外有大西洋、有东洋。大西洋则暹罗、柬埔诸国,其国产苏木、胡椒、犀角、象牙诸货。东洋则吕宋,其夷佛郎机也;其国有银山,夷人铸作银钱独盛。中国人若往贩大西洋,则以所产物相抵;若贩吕宋,则单得其银钱。诸夷皆好中国绫缎杂缯;其土不蚕,惟藉中国之丝到彼,能织精好段疋服之,以为华好。是以湖绵百斤值银百两者,至彼得价二倍。而江西磁器、福建糖品,皆所嗜好。百工技艺,有挟一技以往者,虽徒手无不得食;民争趋之。永乐间,先后招徕。至红毛番,其夷名咬■〈口留〉吧,与佛郎机争利不相得,一心通市,遂据台湾。自明禁绝之,而利乃尽归于奸民矣』(「春明梦余录」)。

    近以开洋互市,奉旨:『红夷挟市,地方官果能饬备毖防,禁绝勾引接济,狡谋自无繇逞。乃海防名饬实弛,奸商阳絻阴纵,以致酿衅滋隙。至开洋应否,未见确议,但云宜吕宋,不宜台湾;均属夷地,商贩给引出海,何法综稽,能使画地遵守?着详查开禁利害,博谘熟审,酌妥具奏』。据泉州乡官史继偕、张瑞图等称:开洋有四便;漳州乡官林宰等称:海寇起灭,不系洋禁开闭。臣会同邹维琏,勘得开洋之说,心心有主、喙喙争鸣,大约主开而不主禁。总之,言利不能无害。衣食源开,则利在民;洋税复而闽安诸税可免,则利在商;得税三、四万以壮军实,则利在准备。而亦有害;即抚臣所谓四可虑者是已。此就利害言也;若体民情,则开不容缓。臣入闽关,见高山大川回旋掩映,自建徂兴,间关千里中,求三里康庄而不可得。岩下居民,各就山根溪畔开垦力食,率崎岖硗埆;即方正五亩一假者,亦未之见。过泉眼界稍宽,然已望洋海若矣。其人则林林总总,肩摩踵接,望开洋不啻大旱望雨。而臣反言开之不便,达情之谓何?故今日开洋,全为民计、非为夷计。谓开洋而贫民不再从贼则可,谓开洋而奸民尽化为良则不可;谓开洋而奸民便于勾夷则可,谓不开而全无海氛亦不可(「按闽摘略」)。

    明庄烈时,工部尚书渭南南居益巡抚福建。时红毛以明月珠、珊瑚树、异香、火马诸珍贿读互市,公绝其使,焚其贡物;口占一绝云:『明月珊瑚贵莫言,番书字字诳军门;牙前立下焚珠令,不敢持将献至尊』。授都将以方略讨之,系其酋高文律。闽人立石平远台,以纪公绩。今严禁互市,实苞桑之至计。为国家计久远者,当视前明红毛入犯中左,肆行焚劫;又复勾引刘香老,首尾冲突,海壖骚动。虽竭力驱剿,实苦不支。慎勿狃目前之近利,而轻言互市也(「使槎录」)。

    荷兰国,最称富饶。乃遇风至台,假地于倭;虎视盘踞,大有深心。逮何斌引郑成功袭台,力战不克而归;见我师扫荡郑逆,不觉詟服(「赤嵌笔谈」)。

    康熙二十五年,荷兰王耀汉连氏、甘勃氏遣陪臣宾先吧芝复奏表进贡。表词有云:『外邦之丸泥尺土,乃是中国飞埃;异域之勺水蹄涔,原属天家滴露』云云。贡物:大珊瑚珠一串、照身大镜二面、奇秀琥珀二十四块、哆啰绒二十五疋、织金绒毯四领、乌羽缎四疋、绿倭缎一疋、哔叽缎二十疋、织金花缎五疋、杂色细软布、文采细织布、白毛里布二百九十四疋、大自鸣钟一座、琉璃灯一圆、聚耀烛台一悬、琉璃盏异式五百八十一块、丁香三十担、冰片三十二斤、甜肉豆蔻四瓮、镶金小箱一只(内丁香油、蔷薇油、檀香油、桂花油各一罐)、葡萄酒二桶、大象牙五只、镶金鸟铳三十把、马铳六十把、彩带三十佩、镶金佩刀三十把、镶金双利剑二十把、单利剑六把、照星月水镜一执、江河照水镜二执、雕制夹板二双(「池北偶谈」)。

    由吕宋放船往西南,至文来港,水程七十更;自台计之,一百二十八更。至宿雾港,水程七十二更;自台计之,一百三十更。二国小弱同于琉球(「台湾志略」)。

    东京,亦交趾地。明时黎氏为外家所据,遂另为一国。由台至东京,水程八十九更。自东京渡海,十二更抵安南。其两海,自港口横渡虽甚广,渐西渐隘,而海亦尽;盖皆海之支汊也(同上)。

    凡海舶直指南离,至东京、广南、占城、柬埔寨、暹罗等处;渐转而西,历柔佛、六昆;又转北,经大年、旧港,始抵马六甲。其各处山势,皆遥相接连。计马六甲在云南、缅甸之后,虽曰海道,皆依山沿海而行,实未尝横渡大海也(同上)。

    西洋、红毛,相传远隔黑洋;语不可信。盖西洋、红毛种落最繁,或分或聚,名号不一;欲指其处而不可定,遂以「黑洋」一语夸其所部之远耳(同上)。

    由台至占城,水程九十二更;至东港(一曰柬埔寨),水程一百一十一更。其城郭宫室、风景物产,与广南、暹罗略同(同上)。

    由台至柔佛,一百五十一更;至六昆,一百七十一更;至杓仔(一曰大年),一百九十一更;至旧港,二百零一更;至马六甲,二百一十一更。自柔佛至马六甲,皆遵西洋法度。其人拗目隆准,状类红毛,有白鬼、黑鬼之分。所聚俱西洋商货,奇巧百出(同上)。

    海洋中,大昆仑山外,又有小昆仑山、丁盘山(舟行至此,不见北斗)、将军帽山;更有东竹山、西竹山。皆空山无人,而为海中巨岛,其景多奇异焉(同上)。

    哑齐,产黄金,凿石取之;其形方正,不假镕炼(同上)。

    宿雾国有鸟,毛羽五彩;昼宿高峰云雾中,得之者价重连城。故其国名宿雾(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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