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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点吃,可是走出馆子门,就见自己那辆包车,点着雪亮的灯,停在路边。车夫微皱了眉道:“今天在老万全耽误的工夫太多了,有好多地方不能去。三小姐我们还赶两家吧。”小春待要不去,心里想着,歌女对付流氓,就靠着是自己的包车夫,包车夫帮歌女的忙,就为的是歌女出一处条子,可以得几毛钱。今天晚上,他仅仅得四处钱,他不提起来也就算了,他现在已经是公开的嫌少,不能不再到两处应酬,肚子里很饿,心里又很气,也没说什么,就坐上车子去。车夫问:“到哪里?”小春道:“我也无所谓,找近的地方去罢。”自然,到了这十点钟附近,所有宴客的人,都是酒醉饭饱,要散未散,小春连到两处,都遇着主客要出门的时候,索性是连茶也没有喝一杯,又在马路上奔波。对车夫道:“你吃了晚饭没有?”车犬拉着车子跑,说是:“吃过了。”小春冷笑道:“那么,我电该找点东西吃了。跑这一晚上,但只看到别人油嘴油舌的。”车夫听了她的口音不对,也不敢再贪钱,就把她拉到了清唱社。唐大嫂也是巡视了街道一周,在社门口站着,看到她来了,就迎上前道:“至少还有一点钟,本应该你上台,他们来了,就让他们来了罢。”小春一腔不高兴,下了车子,径直向里走,听到唐大嫂说他们来了,便又回转身道:“他们是谁?”唐大嫂笑道:“还不是那批书呆子,也许他们今晚上还要替你做一点面子?他们是诚心来捧场的。”小春沉着脸道:“这种面子,我不稀罕,人生为什么,不就是为吃饭吗?自出得大门来,直到现在,我还没有吃一点东西呢。”唐大嫂道:“哦,哦,你还没有吃东西,我哪里晓得呢!好孩子,你到后台去等着,我去……”小春皱了眉道:“你不要和我弄这样,弄那样,我心里慌得很,和我下碗素汤面吃就是了。”她嘱咐完了,自到后台去呆坐着,约莫有十分钟工夫,却见前台管事,外号黄牛皮的,悄悄的走了进来,他抬起罩着灰布长衫的双肩,在麻脸上现出一分不自然的微笑,向后台几位站在一处的歌女点了头道:“各位老板,今天出台小心一点,有一大批捧场的在茶座上,看那样子……”小春虽坐在一边,却插嘴道:“你不要瞎扯谈了,那批茶客是大学堂里的教授,人家都是斯文人,有什么了不得,大惊小怪。”黄牛皮走过来笑问道:“唐老板认得他们吗?”

    小春坐下来,屹了几筷子冷荤,刚开始吃面,前台又哄然闹起来,小春摇摇头,放下筷子来,因道:“我实在吃不下去了。”唐大嫂道:“那怎样成?一下午没吃东西,到这时候,还不该喝口面汤吗?喝点面汤罢。”说着,两手把面碗端起来,捧到小春面前,小春笑道:“我勉强吃……”“叫唐小春快滚出来!”她那句答复母亲的话,不曾说完,这样一句很粗暴的吆喝声,由前台送了进来。她心里随着跳了一阵,望了唐大嫂道:“哪个和我捣乱?”唐大嫂看她这样子,只好将面碗放下,因道:“你理他们呢,他们再要喊一声,我去叫宪兵来。”小春坐着没有作声,只抽出手绢来,擦了两擦嘴唇,唐大嫂望了桌子上的面菜道:“叫了这些东西来,你又一点不吃。”小春道:“还吃什么,人家打算在和我们捣乱,我们一点不准备,还要吃东西开味呢?”唐大嫂道:“你放心,我在这里候着你,有人把你怎么样,我就挺身出来。”这时照应场面的人,由前台进来,向小春道:“唐老板,你该上场了。”小春站了起来,心里更扑扑的跳得厉害,向母亲道:“妈,你有香烟吗?给一支我抽抽。”唐大嫂道:“你镇静一点出去罢,胡闹些什么?”小春缓缓的走到上场门的门帘下,牵牵衣襟,摸摸头发,也没有作声,悄悄的站着。唐大嫂急忙中,也说不出什么话来,只连连说着:“不要紧,不要紧!”说时,前一场Ⅱ昌的歌女到后台来了,前台的场面,换着锣鼓点子,待角儿上场。小春心一横,掀着门帘子,就很快的走出去,眼皮也不抬,就站到台中间唱桌里面去。但听到台底下啪啪啪有人鼓着掌,也有人哄哄的说笑着,还有人哈哈大笑。小春先是背靠了桌子面朝里,等着胡琴拉完了过门,掉转身对了台下,才开口唱得一句,就有两三个人在台下叫道:“好哇!那个好字拖得好长,显然是有意挖苦。”小春是认定了有人捣乱才出台的,当然也不为了这两三个人叫倒好介意。按定了神,接着唱下去。

    小春听到杨育权谈起夫子庙的规矩,是不把自己当客了,歌女出来陪酒,只有跟了茶客坐,这是无可推诿的,在面前还有许多歌女,自己不敢犯规,只好把自己的椅子向后退了一步,低了头坐着。小兰芳和小砚秋早得了王妙轩的通知,杨育权是位了不起的人,千万要敷衍一二,因之倒不必杨育权要求,已经在他下手坐着了。袁久腾也在这桌陪客的,他斟过了酒,笑道:“这就是三小会议吗?”钱伯能笑道:“现在还会而未议呢。我先来一个议案,三小每人敬杨先生一杯。”全席人鼓掌道:“通过通过。”小兰芳就把面前的酒杯举了起来道:“我不会喝酒,恕不奉陪,杨先生请干了这杯罢。”杨育权毫不留难,站起身来,接过了酒杯,仰起脖子一饮而尽。因笑道:“王老板,这杯酒,你先抿过了一口吧?”小兰芳道:“没有没有,喝残了的酒,怎敢敬客呢!”杨育权笑道:“你误会了我的意思了,我刚才喝这杯酒下去,觉得酒里面有一股香味,假使你没有喝一日,那就是你手上的香味;再不然,就是我心理作用了。”钱伯能笑道:“并非心理作用,实在是王老板喝了一口。”杨育权把酒杯交还给小兰芳,连称谢谢。然后对小砚秋笑道:“易老板,来,我们是半个同宗,我援例要求一下,你非把酒先喝一口,再递给我不可。”小砚秋红了脸道:“喝残了的酒,怎好敬客?”杨育权把两只手臂弯过来,撑在桌上,身子向前一伏,因笑道:“我就有这么一个毛病,喜欢喝女人剩下来的残酒,尤其是黄花幼女的残酒,其味无穷。”他说时,把嘴唇上那撮小胡子一掀一动,上下不已。那位柴正普先生被挤到另一席上,不能接近杨育权,颇认为遗憾。现在听到他这样说着,立刻站起来笑问道:“杨先生这个嗜好,很是有趣,请问这有什么名堂没有?”杨育权点点头笑道:“有的有的,这叫隔杯传吻”这样一说,大家又鼓起掌来。那小砚秋举了一杯酒,已是站了起来,看到大家这样起哄,虽然是唱戏的出身,到底有些不好意思,红了脸,又坐下去了。杨育权笑道:“半位本家小姐,怎么着,不赏脸吗?”小砚秋只好微低了头,两手举着杯子,送到杨育权面前来,他看到那杯酒,是满满地斟着的,因道:“这不像是易老板喝过的。”说着,把酒杯送到鼻子尖上嗅了一嗅,因道:“虽然也有些香味,但不十分浓厚,分明这是手指头上的香,而不是嘴唇上的香,假如易老板看得起我这位半边本家哥,应该当面抿上一口。”说着,他也站起来,将杯子交还到小砚秋手上去。她心里想着,把喝过了的酒送给别人去喝,本来算不了一回什么事,可是大家这样郑而重之拿来当一回事做,这倒让人不好意思真那样的做去。手里接住那杯酒,想到杨育权公然宣布隔杯传吻那四个字,把脸都红破了。杨育权更是不知进退,笑道:“若是易老板不给面子,我也没有法子,我只有罚我轻举妄动,乱提要求,就站在这里等着,几时易老板把酒喝一口,把杯子送过来,几时我才坐下。”小砚秋听了这话,更是没了主意。

    可是杨育权却首先发言了,微笑着将手摆了两摆道:“不必客气,半杯酒唐小姐都不肯赏脸喝下去,我们还敢望唐小姐喝三杯吗?心领心领!”说着,两手抱了拳头一拱,满座的人看到小春受了这分讥讽,好像认为当法庭宣布了她的死刑一样,全是呆板了面孔,对小春望着。钱袁两位主人,更透着难堪,面面相觑。杨育权举起自己面前一杯酒来笑道:“大家喝酒罢,用不着为了这件事介意。”说毕,就咕嘟一声把酒喝了。大家见他如此,才放宽了心,袁久腾便推着一位歌女前来敬酒,故意嘻嘻哈哈的说笑着,把这事遮掩过去。小春很冷落的坐在杨育权身边,谁也不打个招呼,她心想这就很好,我可以脱身走开了。因轻轻咳嗽了两声,又牵牵衣襟,见钱伯能并没有发出一种理会的样子,只好站起来,轻轻的对伯能道:“对不起,我先走了。”还回头向杨育权点了个头道:“杨先生再见。”杨育权笑道:“好的,今天晚上,我们台下见。”小春对于这句话,也没有十分理会,自向外面走出来。唐大嫂早是在门帘子外迎着的,便牵着小春的衣襟,将她引到外边来,低着声道:“这个姓杨的,就是你在电影院里遇到的那个人吗?”小春道:“可不就是他?你看他所说的话,所作的样子,像一个上等社会人吗?”唐大嫂道:“那倒不去管他,他下流是他没有人格,碍不着我们什么事,不过你今天脾气太拙了,不留一点转弯的余地,恐怕他会和你为难的。”小春道:“为什么难,他到警察局里告我一状,不许我唱戏吗?”唐大嫂道:“果然是那样办,他算饶了你了。我在门帘子外张望了很久,又在汽车夫口里打听了一点消息,知道这个姓杨的,是个有来头的人,凭他一句话,三教九流的角色,总可以请动几个。我就怕他自己不出面,会叫一批流氓来和我们捣乱。”小春道:“夫子庙这地方,慢说有你这块老招牌,就是我,多少也有点人缘。”唐大嫂道:“我也是这样想,可是不能不提防一二。”说着话,小春抬起手表来看看,才是九点钟,去上台的时间既远,就还有两处应酬,可以赶得上,便嘱咐母亲回去,自己就向不远的一家酒馆子里去。也是自己事先估计了一会子的,许多张条子里面,要算这位主人翁交情厚些,已进了门,有一个熟茶房。先带了一分厌烦的样子迎着道:“三小姐,你这个时候才来,万先生自己都快要走了,在七号呢。”小春也不多说,直向七号屋子走去,果然是客都散了,主人翁和两三客人拿了帽子在手,有要走的样子。小春只得勉强陪了笑道:“万先生,真对不住,今天我遇到一桩极不顺心的事,把时间耽误了。”那万先生向她看着,微微的笑道:“我也是这样想,我们和唐小姐认识多年,不能这一点面子都没有!三小姐吃点什么不吃?”小春道:“不必客气了,改日我请各位喝咖啡罢。”那姓万的说着话,脚可是向外移,小春随在他们主客身后,也只好向外走着。到了门外,碰到广东馆子里一个送条子的号外,老远的就叫着道:“唐小姐,你还不去,人早都到齐了。”小春打开手皮包来,取出条子来,看了一看,这广东馆子,就有两张条子,主人翁一个姓张,一个姓王,又是极一普通的姓,是哪二位熟识的人在这里,一时却想不起。时间到了这晚,也没有工夫去研究哪里当去,哪里不当去,正要走那广东馆子门口过,就顺便进去看看罢。好在一转身,姓万的已不见了,就直接向广东馆子来。向茶房一打听,都在三层楼上,还只上到二层楼呢,便听到三层楼上哄天震地的一阵嘻笑之声,正是豁拳喝酒高兴的当儿。小春想着,且不管两张条子是哪一家主人翁在热闹,总算赶上了一家。于是先站在那热闹房间外,隔着门帘子张望了一下,见这席很有几位眼熟的,料着其中那个姓张的便是请客的人,于是掀了门帘走进去,果然那位姓张的起身相迎道:“唐小姐来了,难得难得,总算给面子,没有让我碰钉子。”另一客人道:“可是我们今天这酒令,不能因为唐小姐的难得来,就推翻,了吧。”小春听了这话,站着呆了一呆,姓张的笑道:“并没有什么难题目,不过入席的人,不问能喝不能喝,那要先喝酒三杯,然后才可以功筷子。”

    她这次咀的是贺后骂殿那段快三眼,开口之后,并有长手的胡琴过门,要一句跟了一句唱。唯其是一句跟了一句唱,也就要始终面对台下站着,不能掉过身去休息。因此把两只露出短袖子的光手臂反背在身后,垂了眼皮,视线射在桌面上,脸色是微微沉着,仿佛就不知道台面前坐有一二百人。她心里想着:给你个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看你怎样?而且有胡酒仙这批捧自己的先生们在座,也要做点样子人家看看。她如此想,坐在台前各方的教授群,果然受了她的影响,在她唱着有点空的时候,就相连着鼓起掌来。这一阵鼓掌,并没有给小春撑起什么威望,随了这阵拍掌之后,好吗!咚哄!在全茶座的四面八方,都相应喊了起来。小春忍不住了,向台下看去,见有许多穿了短衣服的人,昂起了颈脖子乱喊。随了这种喊声,还有好几个人,摇晃着身体,嘻嘻哈哈的笑着。小春一慌,在胡琴拉一个极短的过门之后,忘了接着唱,胡琴跟着拉了好几个过门,忽然有人喊道:“板眼都不知道,唱什么戏,滚进去罢!”只这一声,人丛中拔笋似的,突然站起十几个人来,在人头上乱挥着手,喊道:“进去,进去!”小春脸吓得苍白,更是开不了口。场面上也慌了,胡琴停住,锣钹鼓板敲了几下长捶呛啷当乱响。台底下的人,见小春脸如白纸,呆站了不会动,平常无所谓的茶客,也纷乱起来。偏是先前站起来的那十几个人,还是乱挥着手,狂叫进去进去!唐大嫂急了,在门帘子后奔出了前台,小春回转头,看到了娘,这算明白着,向唐大嫂怀里一例,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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